原來那香屧可不是一般的高底鞋,乃是要把鞋跟中間挖空,鞋底雕鏤出蓮花的紋樣的花紋,在中空的鞋跟中裝滿香粉……穿上這般的香屧走路,行過的地方都有香粉灑洩,形成散發著淡淡清香的蓮花盛開樣,花紋玲瓏,取“步步生蓮”之趣。
本是巧思,也因為精緻芳香、意蘊悠綿得到了大多數宮妃的喜愛,開始宮妃都不敢穿,康嬪膽子大,率先做了嘗試,一下子就得了皇上讚歎,之後香屧便風靡後宮。
可惜紀家所出的德嬪點兒背,別人穿使得,她穿了卻惹了災禍。
“……據說是在御花園中賞晚梅的時候,風略大了些,吹起地上的香粉,好巧不巧迷了皇上的眼睛。”程巽勳神色淡漠:“皇上當即就怒斥了德嬪一頓,拂袖而去。”
雨竹大惑不解,“為何就罵了德嬪,穿那啥香屧的不止她一個吧。”想想當時的情景她就惡寒,一男人旁邊全是妖妖嬈嬈的美貌女子,走動間,地上深深淺淺全是蓮花形狀的香粉印,一行倒是好看,若是多了,那可就不妙了……如若再一起風,那更是完蛋。
她默默垂首,忽的分出不多的同情心給她那皇上表哥——好歹幫她帶過孩子呢!怎麼能這般受女人們摧殘。
“傻孩子,皇上說那是德嬪留下的,那就是……便是不是那也是了。”程巽勳笑意溫醇,話卻說得意味深長,“也不知是德嬪帶累了紀大人,還是紀大人帶累了德嬪。”
本來就是這種關係——皇上不滿紀家了,可以敲打德嬪已示警告;不滿德嬪了,也可以給紀家一頓排頭,讓德嬪收斂。
“現下,德嬪已經給遷了殿,怕是距離失寵不遠了。”
雨竹微微撥出一口氣,紀家插手諸邑公主的事該不會引起皇上這般的動靜啊,當著百官斥責,那蠢蠢欲動的派系就多了,難保紀家不會元氣大傷,莫非德嬪本來也犯了錯?
想想有些不放心月玉,乾脆跑回德園找崔氏。
崔氏一見雨竹就笑了,點著她的鼻子道:“你個小饞貓,我這小廚房正做玫瑰糕和藤蘿糕,這麼遠,你就嗅到香味跑回來了?晞哥兒呢,我的小乖乖沒來?”
崔氏四下張望,沒見著那個惹人疼的小肉團,忍不住捏了把雨竹的腮幫子,嗔道:“好不容易來一趟,居然不把我寶貝外孫帶過來。”
雨竹暗道:要是帶來了,德園雖大都沒有我的容身之地啦。卻還是歪著頭和崔氏撒嬌:“早早這不是睡了麼,是您說不準打攪孩子睡覺的。”
崔氏無奈,只好又擰了雨竹一把才作罷。
玫瑰糕和藤蘿糕就是四月該吃的,以前在閨中的時候常做,將盛開的最好,還沒有凋謝的玫瑰花瓣和藤蘿花瓣摘下洗淨,加糖、脂油丁拌勻蒸成糕點。
不過雨竹更愛烙過再吃,玫瑰餅濃豔腴膩,藤蘿餅清冽甘甜,均是外脆裡軟,熱香可口,更兼花香渺若,春日裡吃很是應景。
待嘗過剛出鍋的香甜,雨竹便擦了嘴和崔氏說起了宮裡的事。
崔氏聽了,笑道:“無妨,聽你爹爹說,近來皇上心情欠佳,對誰都橫眉冷目的,連帶著太后勸也無用,那德嬪只是做了池魚罷了。”
伴君如伴虎這句話不是假的,自古帝王脾氣多是陰晴難測,稍有不慎就要倒黴。
“月玉那孩子也是歪打正著了,雖說單純但又不是完全沒心機,也不會冒失到失了規矩,皇上好像還就喜歡這樣兒的。”崔氏緊跟著道,當今天子不是容易糊弄的,那些妃嬪之間的爭鬥手段,他不說出來可不代表他就不知道,想來對裡頭太過陰狠的也不會有什麼好印象,倒是便宜了月玉。
崔氏疼愛的看了雨竹一眼,目光慈軟:“做母親的知道孩子過得好就成……這不,開了春又聽到這些訊息,你二舅母身子也漸漸好轉,現下已然能下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