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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九在水底下沉思,既然變不回去了,而她又必得讓所有人繼續認為她是阿蘭若,有什麼法子?
唔,施個修正之術,將比翼鳥一族關乎阿蘭若模樣的記憶換成這個冰棺美人的,或許是條道。
鳳九想起她的姑姑自淺有一句名言,只有課業學得不好的人才是真正的聰明人。此情此境,片刻就能想出這麼個好主意,鳳九在心中欽佩自己是個真正的聰明人,順便一讚姑姑的見解。但課業不好,卻始終是個問題:當初夫子教導修正術時她一直在打瞌睡,施術的那個法訣是怎麼唸的來著?
被銀蛟頂出去的冰棺如今已落回湖中,就在她們腳底下,鳳九胡亂將阿蘭若塞入冰棺,又胡亂照著一個朦朧印象施了個修正術,胡亂寬慰自己既然是個真正的聰明人,一個小小的修正術豈有什麼為難之理。做完這一切,她登時將諸煩惱拋於腦後,踩著水花浮上水面,打算關懷一下息澤打架打得如何了。
看熱鬧的小魚精已散得空空,徒留岸邊一排扎眼的荷葉懨懨攤著,遠處的禿山似乎也沒有什麼動靜,鳳九感到一瞬莫名的空虛。
低頭再望向水面時,水中人長髮披肩,白裙外頭披了件男子的紫袍,瞧著竟然有些縹緲熟悉。
一道白光驀然閃過鳳九的靈臺,這個冰棺中的少女,會不會是她真正的殼子?她無法再移到阿蘭若的殼子裡,乃是因她機緣巧合回到了自己的身體中?這個想法激得她不穩地後退一步。
但來不及深想,天邊忽然扯出一道稠密的閃電,雷聲接踵而至,老天爺有此異象,必是有惡妖將被降服。果然,禿山上傳來猛蛟的聲聲痛吼,冷雨瓢潑,藉著白露林的璀璨光華,可見乃是一場赤紅的豪雨。
鳳九抬頭焦急地搜尋息澤的身影,雨霧煙嵐中,卻只見紫衣神君遙遙的一個側影,身周依然沒有什麼仙法護體,銀色的長髮被風吹得揚起來,手中的劍像是吸足了血,繞著一圈淡淡的紅光,氣勢迫人。
猛蛟身上被血染透,已看不出原本覆身的銀鱗,眼中卻透出兇光,露出極其猙獰的模樣。
鳳九不禁打了個哆嗦。
被激得狂怒的困獸揚頭嘶吼,電閃之間彎角向紫衣神君瘋狂撞過去,像是已放棄了法術,要以純粹的力量做最後的勝負一搏。鳳九一顆心提到嗓子眼,嘶聲急喊快躲開。紫衣神君卻並未躲開,反而執劍迎上去,劍鋒極穩極快,斬風破雨之勢直劈過蛟首,但那樣硬碰硬的姿勢,堅硬的蛟角亦無可避免刺過他的身體。那一瞬間不曉得眼睛為何那樣靈敏,鳳九見他反手斬斷刺進身體的蛟角,只皺了皺眉,臉上甚至沒有其他痛苦的表情。
白露林的光華一瞬凋零,滿目漆黑間,鳳九覺得自己聽到了蛟首落地時的沉重撞擊。她喊了兩聲息澤,沒有人回應。她跌跌撞撞地爬上一個小云頭,朝著禿山行得近了些,血腥氣漸重間,她一疊聲地喊著息澤,但仍然沒有人回應。
空中影出一輪圓月,四月初二夜,卻有圓月,也是奇哉。雨下得更大,倒是退了血色。鳳九的小云頭吸足了雨水,一動一行軟綿綿的,頂不住沉重,最後歇在禿山的一個山洞口。
她全身上下都被雨水澆透,心口一陣涼。
息澤在哪裡?是不是傷得很重,還是已經……他最近都對自己不錯,冒險去始空山給她取護魂草,送她魚吃,她被橘諾兩姐妹算計時,他還來給自己解圍。
她不曉得心頭的恐慌是不忍還是什麼,也不曉得身上的顫抖是冷還是在懼怕什麼。她覺得她不能待在這個山洞,外頭雨再大,不管他是傷了還是怎麼了,她得把他找出來。
正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