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各州郡之間,那些搖擺不定的刺史州將們漸漸確認了廣陵新主人的態度:他只要求名義上的宗主權,只要他們可以繳納一筆象徵性的稅款和保持善意的中立,鎮海軍就不會干涉他們對現有地盤的控制。當然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明白這一切都是暫時的,當鎮海軍這頭猛虎消化完腹中的食物,從巨型貓科動物飽餐之後常有的那種慵懶狀態恢復過來的時候,他們的面前又會出現那道永恆的選擇題——站在哪一邊?不過這不重要,亂世中的人們看得都不遠,為了將來而損失現在可不是什麼明智的舉動。於是絕大部分州郡在經過一兩個月的討價還價後,都接受了鎮海軍的條件,名義上承認了呂方對廣陵權力的繼承和對自己的宗主地位,與之交換的是,呂方也承認了這些人對現有地盤的控制為合法,至於那幾個極少數的頑冥不化的傢伙,在佔據壓倒優勢的鎮海大軍的進攻下,很快就土崩瓦解,首級被懸掛在所在地的城門上,族人被殺死或者沒入官府為奴。當然那些與鎮海軍表示臣服的人們對於這些協議也並不像他們口中所說的那麼忠實,他們或多或少的與相鄰的勢力有著這樣或者那樣的聯絡,在這個殘酷的世界上,人總要給自己和族人多留一條後路吧,對於這點呂方也很清楚,他明智的將細作報來的各種訊息視若不見,只是將其整理成冊,放入箱底,也許某一天他又會突然想起其中的某一條,作為一個君主,不但要記住一些東西,還應該在正確的時候能夠忘掉一些東西,對於這個道理,呂方是很明白的。
總之,在五個月之後,也就是後梁開平四年,唐天佑七年,公元910年四月,呂方在完成對淮南舊有地盤和江西之地的名義控制之後,遷都升州,改名金陵,又名神京,以舊都杭州為東都(杭州在南京的東南方),在廣陵建揚州大都督府,節度江北諸軍,由李嚴承旨宣制,自稱吳王,尚書令,兼領淮南、鎮南、鎮海、武昌四鎮節度,揚州大都督,歷史上為了和楊行密建立的吳國政權相區分,而稱之為“呂吳”。
天意 第644章 暴雨
第644章 暴雨
公元917年,唐天佑十四年。
瓢潑的大雨澆在地上,就好像天河乍破,河水傾瀉在大地上,舉目望去,天地間彷彿有一道半透明的簾布架設,透過雨幕,數丈外便看不清楚人臉,遠遠看去只能看見一片模模糊糊的黑影。無數的人馬行進在官道上,在無數只腿腳的踐踏下,平日裡夯制的如同邸石的路面此時已經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泥潭,無數的人和牲畜都在這裡一步一滑的掙扎著,遠遠望去,竟然看不見首尾。
路旁的高地邊緣,一名將領,正凝視著行進中的軍隊,暴雨抽打在他的蓑衣上,就好像無數只長鞭抽打在他的身上,但他還是站的筆直,身形一動不動,便好似一支筆直的長槍。此時那將領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他轉過身來,只見一名渾身泥濘的軍官一步一滑的趕到面前,他身上的擋雨的斗笠和蓑衣早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整個人被雨水淋得透溼,便如從水裡撈出來的一般。此人趕到那將領身旁。躬身喊道:“都督,雨太大了,前面的路更糟糕,完全就是一個大泥潭,不要說輜重車馬,就是步卒也是三步一滑,五步一跤的,這樣下去不成的,不如且退兵吧!”
“退兵?”那將領冷哼了一聲,只見他兩道劍眉斜***鬢,生的英挺異常,雖然臉色早已被暴雨澆的如鐵青一樣,但整個人卻絲毫沒有畏縮之態,他上前一步,冷聲道:“劉賊挾持下蔡城降,壽春危在旦夕,如今不過是下雨便要退兵,若是粱賊的箭雨落下來,你們豈不是要解甲等死了?”
“末將失言,罪該萬死,請都督治罪!”那軍官被主將這番話搶白,立刻嚇得跪伏在泥濘之中,一動也不敢多動。原來這披甲主將不是別人,便是吳王呂方的嫡長子呂潤性,經過這些年來在軍中的歷練,他已經長成了一個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