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端天際,點點殘紅宛如風中飛絮,噴散飄揚。
光球驟斂,小混披頭散髮,俊臉慘白如雪,渾身血汙泥濘的跌坐於地,手拄長刀拚命地喘息。
他的四周,此時佈滿一地殘骨遺骸,半空之中猶有落英般的肉糜,輕輕飛墜。
那些或段、或塊、或糜、或碎的人體血肉,便如屠場中棄置的廢物,腥赤的、噁心的、零落的,散佔於仍然留有些微殘雪,約有二丈方圓的地面。
一名在小混刀下僥倖逃生的血魂殺手,持劍的手不可掩抑地悚悚直抖,他的雙目充滿出自靈魂最深處的恐懼。幾乎不可察覺地,這名殺手腳下一分一分,一寸一寸地向後拖移,好似他只要再受一點點刺激,便會拔腿狂奔而去。
小混右側,五毒郎君握筆的雙手因用力過度,指關節已經白的堪與殘雪媲美,他的雙唇因震駭而扭曲,他的兩眼因看到不可發生的事,瞪大如銅鈴,彷佛還不能接受眼前的事實般。
他就像一尊雕像,直挺挺地僵立在那裡,忘了移動,忘了追殺。
就連小刀他們,也被小混所使出如此浩瀚、恢宏的刀法攝去了魂,全都屏息地直盯著小混手中那一柄依然流燦著冷冷青茫的凝魂寶刀。
一時之間,樹林內靜默下來,空氣中只剩下小混急促粗重的喘息,就連剛剛猶自低嘯的風聲,似乎也嚇跑了般,失去聲響。
沉寂中,雪,悄悄地自天際無聲飄落……小刀機伶伶打個冷顫,恍然驚醒過來,他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衝到小混身邊,抱住小混雙肩,激動叫道:“小混!小混!你還好吧!”
小混咽口乾沫,他想笑但是卻無力牽動嘴角,只好,連連翻了翻無神的雙眼,瘖啞黯道:“還好……才怪!”
忽然——五毒郎君發出神經質的狂笑,他似瘋了般,驀的拔筆朝小混衝戳而至。
原本舉步正待上前慰問的哈赤見狀,虎吼一聲,猝然旋身擋攔,五毒郎君依然猝笑不絕,瞧也不瞧哈赤一眼,雙筆忽地挺刺如飛。
待哈赤發現不妙,五毒郎君的右手筆尖已經刺到哈赤左腹,本能的,哈赤雙手鎖釦,他右手及時拿住五毒郎君的右腕,左手卻抓緊五毒郎君左手中的鐵筆。
出於長年摔角的直接反應,哈赤扣住五毒郎君之後,立刻大喝甩身,將五毒郎君橫摔飛出。
他自己雖然左腹受傷,卻像個沒事的人,又待衝上前去……“別去!哈赤!你打不過他的。”
小妮子連忙喝止哈赤,她扶著亨瑞的肩,一拐一跳地蹦向小混,哈赤立刻跑上前,將她抱到小混身邊。
小混吃力地伸手入懷,取出一隻小油紙包,交給小刀道:“讓哈赤裡傷……咳咳!”
小混直到此時,他還記著要照顧受傷的人,他卻忘記了自己才是受傷最嚴重,最需要療傷的人。
小刀接過油紙包交給哈赤,小妮子側身跪坐著扶穩他,雙目含淚,哽咽道:“小混……
你趕快再喝些龍涎靈芝露,好不好嗎?“
亨瑞忙著幫哈赤上藥包紮,小刀俯身探問道:“小混,藥呢?現在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他們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小混身上,卻忘記一旁尚有兩個虎視眈眈的大活人。
小混甩了甩頭,想搖醒逐漸昏沉的神志,無力笑道:“天底下……哪有那麼多……超級特效藥……龍涎靈芝露只有那一瓶……喝了……就沒有啦……”
小刀和小妮子登時如中雷殛,小刀不相信地抓住他的雙肩,激動叫道:“那別的呢?你還有沒有別的藥,你不是神醫嗎!神醫怎麼會對自己束手無措!”
小混猛力的睜開一隻眼睛,不服氣道:“誰說我……束手無措!”
忽然——他雙目猛地怒嗔,用力推開小刀,嘶吼道:“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