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母親大壽的時候,他畫上自己的老母,再畫上自己在座下叩拜,示意各部到了進貢的時候了。這份詔書發出幾個月後,陳峰氏就進貢了十名老態龍鍾的女人。
黃帝大怒說:“這是怎麼回事?”陳峰氏的使者說:“大王信裡說最是崇拜老女人的。”
質子們對於學習文字並沒有什麼興趣。那時候還沒有什麼書流傳,最常見的文字就是黃帝的詔令,而下給質子們的詔令,最有可能的便是砍頭的詔令。看懂砍頭的詔令實在不是什麼令人欣慰的本事。不過無奈於黃帝的命令,雨師風伯他們只能按時去學堂聽倉頡的教誨。
漸漸地,上學變成了一種社團的活動。包括風伯雨師他們的“刀柄會”,陳峰氏和有熊氏的“斧頭幫”,都是學堂裡有影響的社團,上學主要是藉機會討論一下城裡最近的大事。也唯有這個時候質子們可以意氣風發,忘記了自己不過是一顆等待被砍的腦袋,覺得世界上還有很多事情是他們可以做的。
世界上最早的江湖就是誕生在涿鹿城那間小小的學堂裡,後來江湖無處不在,很多人都在江湖中忘記了自己。
學舍鋪著一張張整齊的竹蓆,每天早晨倉頡趕著一輛馬車“轟隆隆”地穿過涿鹿的大街小巷,車上載著滿滿一車竹簡。而後倉頡在門口喊一聲號子,質子們的護衛就魚貫而出,開始往下卸貨。
蚩尤早上沒睡好,託著下巴在課桌上打盹兒,聽著外面女人潮水般的歡呼。他從窗戶往外張了一眼,刑天正高舉著兩捆竹簡向著圍觀的女人們展示他胸毛下賁突的胸肌和線條分明的大臂肌肉群。
“如果這涿鹿城裡是女人決定誰當大王,你家刑天一定能把黃帝給幹了!”一個質子讚歎地說。
蚩尤把衣領拉起來罩住自己的腦袋:“我不認識他。”
“太他媽的陰險了!”雨師惱怒地拍著桌子,“敢在臘肉裡下藥,簡直是不給兄弟們面子!”
“滅了滅了!”風伯贊同。昨夜他也拉得很慘,最後蹲在他家裡漏了頂的茅房中乾脆不起來了,一邊拉肚,一邊仰望星空想著那個長痦子的姑娘。不過他並未吃到那塊用來藥耗子的臘肉,只是因為太餓了,灌了一肚子的白菜幫子湯。
“算了,我猜那塊肉是準備來藥耗子的。”蚩尤發覺兩位老大大概無法釐清這件事的本質了,只得從衣裳裡探出頭來說一句。他吃得不比刑天少多少,卻只是有點不舒服,睡一覺又都好了。
雨師在桌子下面狠狠地踹了蚩尤一腳:“不說實話你會死啊?我們搶了一塊咬耗子的臘肉?想讓斧頭幫那些人笑死?”
“滅了滅了!”蚩尤反應過來,提高聲音發狠,“害我們兄弟拉肚子,讓他沒命見到明天的太陽!”
雨師又踹了他一腳:“這話說得大了,今夜我們不把熟肉鋪子老闆做掉,斧頭幫他們還是會嘲笑我們啊!”
蚩尤聳聳肩:“明兒一定下雨,沒太陽。”
“唉,怎麼辦,怎麼辦,現在天天有點煩。人越長越大,家越來越遠,月供越吃越少,而且越來越沒有錢。”風伯懶洋洋地靠在雨師背上唸叨,他的詩歌本事在質子們中是最好的。
“別唸了,越念越煩,聽說又有新的質子要來涿鹿了。”雨師說。
“新來的?該請我們幾個搓一頓吧?新來的有錢。”風伯忽然來了精神。
“不要整天就是吃吃吃,好歹我們也是四方諸侯的血脈,雖然現在當質子混得很不如意,”雨師堅決地說,“不能丟了威名。”
“威名要能當飯吃的話,我希望它是一張大餅,”風伯哼哼地說,“再熬兩年就好了,等我十六歲去玄天大廟開了神竅,我一下子就抖起來!”
“抖你個鬼,抖起來?你當自己是個好空竹啊?”雨師嘲笑他,“你開了神竅不過會刮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