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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的英雄。

一陣雪花迷眼,再看清楚的時候,已是野豬林深處。

“為何殺我?為何殺我?”林沖在怒吼,“我家中有妻子老母,我隱忍了這些年。”

“因為你蠢!”沉重的水火棍舉了起來。

這一幕外,蚩尤輕聲說:“他們說得對,你就是一個傻子。”

“他媽的,這小子在嘀咕什麼?”頭領操著戰刀,已經爬到了蚩尤身後。

“他好像是說大哥你是傻子什麼的。”

“傻子?”頭領暴跳,“我砍了他,看看誰是傻子!”

“大哥,這小子好歹也救過我們,真的要殺了他麼?”

“你想救他啊?”

“不是,”那個士兵轉過了身去,“只是覺得有點不好意思,我現在看不見了,大哥你隨便砍吧。”

頭領的刀映著火光,散發出淒冷的光輝,“不要怨我,只怨你是個蠢材!”

他一聲暴喝,刀光匹練般砍落。

溫暖的火光映在蚩尤眼睛裡,聽著背後的刀聲,他說:“我也是一個蠢材。”

林沖在風雪深處的野豬林高唱那首英雄無路的古歌:

“問蒼天,萬里關山何日返?

問蒼天,缺月兒何時再團圓?

問蒼天,何日裡重揮三尺劍?

除盡奸賊廟堂寬,

壯懷得舒展,

賊頭祭龍泉!

卻為何天顏遍堆愁和怨,天吶,天!”

“天吶,天,回頭已遲!”水火棍在狂笑中砸落。

水火棒的呼嘯和刀聲合在一處,此外就是喧鬧的鑼鼓聲,為這英雄末日的歌謠大壯聲勢。蚩尤似乎可以看見他五歲時春社上的林沖尤然在熊熊火堆中狂舞,周圍的鑼兒磬兒合著他悲憤的腳步。

七里咚龍鏘,七里咚龍鏘,七里咚龍鏘鏘鏘,七里咚龍鏘鏘鏘鏘鏘鏘……

越來越暴烈的鑼鼓聲,不知道是歡快還是憤怒,林沖說:“恨吶!”

紅日是否也說過一樣的話?那顆頭顱旋轉著落在土地上,仍憤怒地瞪大眼睛。

高空的大鷹還在盤旋,草叢中的毒蛇在撕咬野鼠,樹林的某處,猛虎正接近疲倦的梅花鹿。一生中的第一次,蚩尤把一切都聽得如此清楚,他悄悄地說:“原來是這樣的啊!”

刀風激起了蚩尤的長髮,一絲古怪的微笑掠過了他的嘴角,此時一切聲音都消失了。空虛中只剩下太古鴻蒙初開的:

寂靜。

清晨的陽光照亮了樹林,披著汗水的戰馬帶著雨師衝了進來。他跳上他能找到的第一匹馬,追趕先前的蹄印,已經跑了半個晚上。

蹄印到這裡消失了,四匹馬頭對頭吃草,樹林的早晨平靜溫馨,一堆篝火已經熄滅,火堆邊是一件沾滿鮮血的葛衣。雨師記得那件衣服,曾經披在蚩尤的身上。

背後的風伯追了上來,看著雨師木然站在篝火前。風伯滾鞍下馬,搶過那件血衣,急切地辨認。

“不會!不會!”他說,“好兄弟要同年同月同日死,他死了我不是也得自殺麼?我還不想死,他也不會……”

“別看了,是他的。”雨師輕聲說,“以前我們一起拉石塊時候勾破的口子還在。”

血衣從風伯手裡落下,他雙手抓著頭,無力地蹲在地上,眼淚不爭氣地往外湧。

“他媽的不會啊,他媽的不會啊!”風伯喃喃地說,“不是都造反了,造反的主角都該死在凌遲的刑架上啊,不會這麼死的啊。”

“想想我們幾個的故事,一直都是這麼傻啊。”雨師說。

“居然被殺掉了?”共工也騎著一匹馬而來,沉默了一會,抓抓頭,“白來了,不過,可怪不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