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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劉大壯把乾糧讓給劉二壯,結果自己餓的一頭栽倒的情份,不光劉二壯記得,李大丫也一直記在心裡。所以這些年劉二壯暗地裡小小的照顧一下夏菊花,李大丫不光不說啥,有時還會在孫氏面前給他打掩護。

多少次她看著夏菊花自己又當娘又當爹的拉扯兩個孩子,都不敢想如果是自己的話,能不能吃得下那種苦,會不會直接把四個孩子留給老劉家自己一走了之。

李大丫想的入神,夏菊花以為她不自在,想了想說:「你回去跟老二說,當年的事兒不怪他,讓他別老擱在心裡。活人還得好好過日子,心裡總擱著事還行。」

李大丫回過神來,聽到夏菊花真心實意的勸說,老實人說出口的也是實在話:「嫂子,二壯不是那沒長心的人,哪能把大哥的好忘了呢。」

夏菊花沖她擺了擺手:「咱們都知道,二壯那年為什麼沒帶著乾糧出門幹活。」

那時正是三年災害的尾聲,地處平原的平安莊,生產的糧食都交公糧支援別處,自己的社員飽一頓飢一頓的。孫氏見不得兩個大兒子把乾糧拿走,非得讓劉大壯、劉二壯把乾糧留下大半給劉四壯,說是有剩下的那些乾糧,足夠他們兄弟吃了。

劉大壯心疼兄弟,只說自己不餓,吃一口就讓劉二壯把剩下的乾糧都吃了,才導致了悲劇的發生。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重新活過來,夏菊花都沒把劉大壯的死怨到劉二壯身上,真要怪一個人的話,除了孫氏她誰也不怪。

聽到夏菊花通情達理的話,李大丫的眼圈都紅了:「嫂子,這些年你從家裡分出來單過,又天天只顧著幹活,不知道二壯心裡的苦。」

「大哥因為那塊乾糧人沒了,他一直覺得對不起大哥。娘有時又不講理,一說二壯不孝順就說不如他替大哥死了。有時他半夜悄悄的哭,我還得裝不知道,心裡也跟著憋屈。」

跟李大丫前前後後做了幾十年的妯娌,夏菊花還是頭一次聽她說這麼些話,不由反省自己上輩子可真是白活了,人家李大丫心裡也有本帳,要不怎麼沒在孫氏手裡吃什麼虧呢。

看來別人都比自己過的清楚呀,自己可不能跟上輩子似的過的稀里糊塗了。

不過現在夏菊花還得勸李大丫:「要不我怎麼讓你回去跟二壯說,別總記著前頭的事兒呢。這日子總得往前過不是。要是你大哥出事後,我天天光哭,能哭出兩個兒媳婦來?」

李大丫也是頭一次聽大嫂說話這麼風趣,眼圈還紅著呢,嘴邊已經掛上了笑:「行,有嫂子這句話,我就知道怎麼勸他了。」

夏菊花又說:「你還得跟二壯說,他照顧兩個侄子這麼些年,志全他們兄弟都心裡有數,以後隊裡有髒活累活只管使喚他們,要不別的社員也不服氣,好象二壯老給侄子走後門似的,對他影響不好。」劉志全兄弟天天干累活,下地回來就沒有精力聽媳婦挑唆了吧。

「嗯,我都聽嫂子的。」李大丫痛快的點頭,站起身來說:「嫂子,今天和你說話真讓人痛快,哪天不上工了我再來和你說話。」

夏菊花也不留她——上工就是掙工分,別看劉二壯是生產隊長,李大丫耽誤的時間長了,一樣會有社員背後說風涼話。

送走李大丫,夏菊花一邊繼續做被子一邊聽著東廂房的動靜,劉保國一哭,她就起身往屋外走。進門一看,小東西正哭的眼淚一對一對往下掉,眼睛滴溜溜四下看有沒有人答理他。

一看到夏菊花的影子,小東西哭的更大聲了,好象受了多大委屈一樣。夏菊花氣樂了,一邊抱起來給他把尿,一邊笑著問:

「咋啦,醒了看不著人你還委屈上了?你爹那時侯,奶奶得天天下地幹活,他尿也得尿炕上,拉也得拉炕上,都得奶奶下地回來再收拾,淨遢濕窩子了。跟你爹比,你已經夠享福的了。」可惜是個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