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推託的話在張主任面前可不好使:「你們那兩個倉庫,幾下就翻完了。你要是沒工夫就讓夏隊長從他們生產隊叫人來找。」
被逼得沒法兒,夏隊長只好帶著夏菊花開啟不知鎖了多長時間的門,冷笑著說:「夏隊長,張主任都說讓你自己找了,你就辛苦點兒吧。」說完也不管夏菊花咋找,自己扭身就走。
為了防止夏菊花問他問題,那貨竟然帶著所有的紅小隊一起上街抓壞分子去了。
夏菊花被這樣孩子似的賭氣行為,搞得好氣又好笑,一想紅小隊的人不在跟前催著,她能多找一段時間,說不定能找著呢,馬上就平了氣。
小時候夏菊花見過三叔打瓦片,對那模子多少有些印象,摸索著找到堆放木器的地方,慢慢翻了起來。很快,夏菊花心裡,就推翻了自己剛才對紅小隊只是孩子氣的想法,看著一件件被破壞的農具,她只想罵人。
多少好好的傢什,都被砸的缺頭少尾,沒牙斷齒。那東西就算原來是地主家用的,後來不是也都成了集體財產?咋能這麼糟蹋東西呢。
邊心疼邊翻找,夏菊花把看起來能修修用的東西都挑到一邊,繼續找打瓦片的模子。等她終於找到的時候,長出了一口氣:幸虧找到了,幸虧沒壞,幸虧翻到一半就找著了,要不夏菊花光看著挑出來的農具就得心疼死。
敗家孩子,知道要打這些東西得費多少工費多少料嗎,關鍵是跟打瓦片的模子一樣,好些東西可能都沒人會打了!
不行,她得把這些東西都帶回去。
咋能在紅小隊的眼皮子底下,把明顯不是打瓦模子的東西帶走,可把夏菊花給難為夠嗆——雖然紅小隊不見得認識哪樣是打瓦片的模子,可夏菊花翻出來的明顯不是一種東西上的,他們還能看不出來?
想來想去,還真讓夏菊花想起一個人來,就是原來跟王彩霞一起去平安莊拉葦席的車老闆兒,他是夏隊長的親叔,要是讓他來替自己拉東西,夏隊長應該不會也不敢反對。
怕紅小隊的人突然回來,夏菊花連門都沒鎖就跑去供銷社,等夏車老闆兒趕著馬車跟她一起重回紅小隊時,夏隊長正一臉陰沉的站在門前。
「夏隊長,你找東西就找東西,找完走了不打聲招呼不說,連門都不鎖,萬一丟了東西咋辦?!」
「就你們這破銅爛鐵的,還有人肯偷?再說,壞分子不都讓你們抓完了嘛,能有人敢到紅小隊來偷東西?」夏車老闆兒不慣著親侄子,把夏菊花不敢說的話都說出來了。
夏隊長本就拿親叔沒辦法,今年年景不好更不敢跟他叔炸刺:「叔,我這不是怕……」
「都啥時候了你還怕這怕那的。真怕就好好回家種地去。二十多歲的人了,天天領一幫混小子到處得罪人,我都替你丟不起這臉!」夏車老闆兒說完,也不管親侄子的臉色,把人扒拉到一邊,重新把門推開。
他自己進去了不算,還衝夏菊花招呼:「夏隊長,你說都是哪些東西,我替你搬到車上去。」
夏菊花聽的正過癮,見他招呼自己還愣了一下,衝著夏隊長微微點點頭,也進了門,指著堆在門口的那些傢什說:「這些能裝下嗎?」
「就這點兒東西?」車老闆兒有些不滿意的說:「我咋覺得這些都是用得上的呢?」說完對著夏菊花還沒來得及挑的東西一劃拉,還衝夏菊花擠了擠眼睛。
那頭親叔雖然背對著自己,說出的話還是把夏隊長氣了個倒仰:「叔,打瓦片的模子就一兩個,咋會是這麼老些東西?」
「你說不是,哪樣不是,來,來,你給我指出來。我可跟你說,要是人家夏隊長回去後那東西不能用,再來找你可別說我沒提醒你。」車老闆兒懟起親侄子來,那叫一個得心應手。
夏菊花不管這叔侄兩個咋打嘴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