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官道:“來,楚帥,你用最快的速度拔去他身上的槍頭。”
他從醫箱中取出鐵鉗,將槍頭鉗去,一手搭著脈,示意楚休紅動手,楚休紅手一動,如電光一閃,槍桿從簡仲嵐身上抽出,簡仲嵐身體猛地一動,醫官極快地給他的傷口敷上了止血藥。這醫官是御醫葉臺師弟,醫術不減師兄,出手也快得看都看不清,簡仲嵐傷口的血都沒噴出幾點,傷口已被他敷好。他又試了試簡仲嵐的脈博,一手擦了擦頭上的汗水道:“還好,還好,我沒給師兄丟臉。”話音未落,臉上卻不由一變,只見簡仲嵐臉上極快地失去血色,已沒有呼吸了。他急得滿頭大汗,驚道:“這是怎麼回事?哪有這種道理?”
楚休紅試試簡仲嵐的脈搏,心知他已是無救,嘆道:“不必自責了,你也已經盡力。簡參軍,你走好吧。”
簡仲嵐臉色極是安詳,嘴角也帶著點笑意,雖然已經死了,卻仍是如生。楚休紅站起身來,道:“來人,將簡參軍好好安葬吧。”他喊完,跳上馬便向駝城衝去,捲入廝殺。地軍團本就是精銳之極的強兵,小王子雖然經歷戰陣不多,但指揮得井井有條,楚休紅一來,府軍更是抵擋不住,已呈全軍潰散之勢。
那醫官還站在簡仲嵐身邊,喃喃道:“不可能的,我明明已經給他的傷口止血了,怎麼突然間他體內會大出血而死?難道,是我醫術未精麼?”他怎麼也搞不懂,這個明明可以救活的人怎麼會一下子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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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休紅看著兩個士兵在簡仲嵐陣亡的地方挖著坑,準備將簡仲嵐葬在此處,心中還想著在昨夜武昭夜襲後簡仲嵐與自己的一席深談。
英雄。這世界需要的,並不是英雄,而是象葉臺師兄弟這樣的醫士吧。簡仲嵐聽到自己這番話時,臉上那種大徹大悟的表情他永遠也忘不了。
簡仲嵐被抬進了坑裡,黃沙掩上了他的面孔,漸漸地,他消失在了地上。風吹過,沙地上最後一點痕跡也被掩去,再也看不到了。
將雙方的陣亡將士全都掩埋後,楚休紅指揮著士兵押著俘虜回師。甄礪之被關在囚車裡,打散了的滿頭白髮也披散著,他經過楚休紅時,破口大罵道:“姓楚的!你號稱要平息天下兵戈,可是你卻是個屠夫!這一戰中,多少人死在刀槍之下,大漠之上沒有狄王,又將陷入多大的混亂,你知道麼?你這無恥的小人!偽君子!”
楚休紅聽著甄礪之罵著,聲音有些啞了,小聲對邊上一個士兵道:“給甄礪之一勺水喝。”
他牽著飛羽,回頭又看了看那片剛葬過數百具死屍的沙地。這些人活著時爭鬥得你死我活,死了,卻也肩並肩地葬在一處。
天已黑了,一鉤殘月升起來,月亮照耀下,只有一片黃沙。這一片黃沙埋掉了血淚,也埋掉了恩怨。
“簡兄,也許,每個人都象甄礪之說的,有虛偽的一面吧。”
楚休紅看著葬過簡仲嵐的地方,默默地說。簡仲嵐還堆起了一個墳堆,立了塊碑,但在沙漠中,這些都是不長久的。不必過得太久,這兒就又是平平一片黃沙,把一切爭戰和喧囂都還給沙漠上的寂靜。
楚休紅跳上馬,從他袖裡忽然掉下了一把刀,直直落下,插在地上。這正是削斷了甄礪之手中那把赤城刀的無形刀。刀名無形,刀鋒也真的有似無形,插在地上,被月亮照著,仍是寒氣逼人。
楚休紅揀起了這把刀,在刀身輕輕彈了一下,刀輕手發出輕吟,越來越響,最後幾乎彷彿是鶴唳長空。楚休紅茫然地站在沙丘邊,仰起頭,看著天空中那輪圓月。
這是秋天的第二次圓月,卻也是簡仲嵐生命中所見的最後一次圓月了。簡仲嵐也永遠不會知道,就在他長眠在這一片黃沙裡的一刻,在遙遠的帝都太師府裡,小纖睡夢正酣。她夢到了簡仲嵐得勝歸來,騎在馬上,英氣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