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萬把我葬到靈官衚衕的一棵大槐樹下吧。就算燒成灰,也要灑在那兒。”
我奇道:“別說喪氣話。再說,為什麼去那兒?”
他怔了怔,嘆了口氣,道:“是啊,都快二十年了,小娟也不知早嫁到哪兒去了。”他轉過頭,用手背擦了擦眼睛,又用嘶啞的聲音吼著。
我呆呆地,連饅頭也忘了吃了。曹聞道這人是個天生的軍人,我有時幾乎忘了他也是個人,差不多把他和我的飛羽、百辟刀、流星錘和手弩看成是一類。可是,他也有自己的記憶,即使這記憶已經很淡了。
如果我死的話,我要葬到哪兒?難道,葬到東宮?我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不可能了。永遠也不可能了,還是忘了吧。我想著,可是心頭卻仍然隱隱作痛。
第二十章 漏網之魚
我連著吃了幾個夾肉饅頭,覺得力量回復了幾分,渾身也軟軟地直想倒下。用力太過之後往往如此,我站起身,走出門去,打了一路拳活動一下筋骨。
“楚將軍。”
我聽得廉百策在一邊叫我,抬起頭來看了看,道:“傷亡清點出來了?”
廉百策也已累得有些上氣不接下氣,走到我身前,先行了一禮,道:“楚將軍,初步清點,我軍此役陣亡七百二十四人,重傷三百十三人,輕傷未計。”
傷亡果然在一千以上。我一陣氣苦,道:“把陣亡的兄弟都清點出來,有家人的通知他們家人,沒家人的,好生安葬,受傷的弟兄們好好調理。”
廉百策點點頭,道:“我已闢出一排空房作為醫營臨時駐地,受傷的弟兄都抬進去了,楚將軍放心。”
廉百策為人極其精細,做事舉一反三,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輔助人才,若不是邵風觀惱他不和自己共患難,只怕死都不肯放他了。我正要再說什麼,邊上忽然傳來一陣譁然,火光和喧囂沖天而起。此時各部都在城中搜斬蛇人,城門口的蛇人已全部殲滅,照理不該有這等聲音的。我吃了一驚,道:“發生什麼事了?過去看看。”
循聲走到城門口,廉百策忽然皺了皺眉,道:“是火軍團。”
畢煒與我頗不相能,我本不想多看,但見那兒的火軍團士兵有些異樣,個個身後背了一個大桶,每個桶上伸出一根長長的管子,從管口不時噴出一道火流。看到這副情景,我才恍然大悟,在城頭火軍團以火攻援助我們,攔住了蛇人,原來用的是這種武器。這多半是工部發明的新武器了,火軍團有神龍炮和雷霆弩,再有這種火器作為近戰利器,看來文侯對畢煒的確極為看重。我看得入神,道:“他們在燒什麼?”
像是回答我,從那些火軍團士兵當中,忽然發出一聲低低地嘶吼,一條火柱猛地拔地而起,足有丈許高,又重重摔下來,“啪”一聲,摔得滿地都是火苗,火軍團計程車兵們發出一陣鬨笑。廉百策道:“他們在燒蛇人啊!”
的確,那是個蛇人。那蛇人的尾部被釘在地上,已是動彈不得,被燒得滿身是火,正在拼命掙扎。在戰場上,蛇人是我們不共戴天的死敵,殺死它們根本用不著憐憫,可是看到這些火軍團士兵簡直是在以殺戮為遊戲,我恍惚中又彷彿回到了高鷲城,看到那時我們屠城的慘像了。我搶上前去,喝道:“幹什麼!”
我喊得很是大聲,那些火軍團士兵也嚇了一跳,其中一個轉過頭,看見我,喝道:“沒見我們正在燒死這妖獸麼?”
他說得很是不遜,邊上一個士兵藉著火光看了看我,湊到他耳邊低聲說了一句,那人臉上變了變,馬上堆下笑來,道:“是橫野軍楚休紅將軍啊。小將火軍團五營隊官驍騎甘隆,見過楚將軍。”他向我行了一禮,道:“橫野軍此番破城,銳不可擋,楚將軍勇冠三軍,小將佩服之至。”
他說得倒相當得體,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