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鷲城破後,南征的十萬帝國軍全軍覆沒,只怕逃不出多少人來。雖然我們乘飛行機飛出了三四十里路,可如果城裡有人逃出的話,也該追上我們了。但我們趕了五天,路上還不曾碰上過一個逃出的帝國軍。而我也病倒後,一行四男四女八人中只有吳萬齡、張龍友和兩個女子算身強力壯的。八個人裡病倒一半,如果能回到帝都,那真算得上是個奇蹟吧。
我拉開一根樹枝,看著被霧氣籠罩的山谷。這裡大約是天水省的地界,天水省向有“群山綿延不絕,民風悍勇好鬥”之稱,本來人口有一千餘萬,在帝國諸行省中是人口最多的一個,是帝國中部最為重要的一個省,天水總督也是節制中西四省的首席總督。蒼月公叛亂後,天水總督李湍投入了叛軍,原來駐紮在天水省北部的西府兵卻仍效忠帝君,兩方將天水省分成南北兩半,兵連禍結,爭鬥不休。武侯跨江南征,第一戰便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與西府兵攻破了天水省首府符敦,斬殺前總督李湍,使得十二名城中名列第七的符敦城率先重歸帝國麾下。不過,西府兵和總督府的府兵攻守連年,天水省一千萬人口死了三分之二,我們現在所處的這一帶地方根本已看不到人煙了。沒有人煙後,那些樹木倒長得出奇地茂盛,將這條山路也湮沒了一半。
在圍攻高鷲城一役中,我們便已幾乎殺了近八十萬兵民,如果算一算南征以來一路斬殺的人眾,想想都有點害怕。
我放下手上抓著的樹枝,那根樹枝“呼”一聲又彈了回去。雖然烽煙遍地,但春天還是來了,那根樹枝上發出了新芽,抓在手上,似乎也感覺得到在樹皮下流動著的新鮮的汁液。
可是人不是樹枝。死去的人,便再不能復生了。
我有點頹唐地想著,頭也一陣暈,重新走回宿營的地方。一個女子更用清水給薛文亦洗著傷口,另兩個女子躺在地上,神情很是委頓。她們的病比我還重,我走路還有點搖晃,她們連走都難以走動了。
張龍友正在砸著兩塊石頭,聽得我過來,站起身道:“楚將軍,你歇一歇吧。”
我揀了塊石頭坐下來,道:“做什麼呢?”
“我想找到燧石,好生火。”
“找到了麼?”
他把兩塊石頭一扔,臉上一陣頹唐,道:“不行。要是現在有點火藥,沒有燧石也能生火,只要砸出點火星就行了。”
我不由一陣苦笑。逃出高鷲城時,哪裡還會帶個火雷彈?在那最後一戰中,能用的武器全都用上了。我道:“別灰心,再想想吧。”
這時,西邊的樹叢裡發出一陣響。我轉過頭,正見吳萬齡抱了一堆野果過來。張龍友唉了一聲,沒有說話,不過我也知道他的意思。
吃了幾天的野果,肚子裡也直冒酸水。初春時的果子又多半又酸又澀,實在稱不上好吃。
吳萬齡把那堆野果放在地上,道:“統領,吃點東西吧。”
“和你一起去的那個女子呢?
吳萬齡抓起幾個果子向那兩個躺著女子走過去,嘴裡道:“她還在摘一些下來,馬上過來了。”
張龍友也過來抓起兩個果子,坐到我身邊道:“楚將軍,你現在覺得好些了麼?”
我咬了一口果子,只覺得頭也重得象灌滿了鉛水,幾乎抬不起來,但嘴上還是道:“現在好些,明天再接著趕路吧。”
為了帶薛文亦走,我們用木頭做了個拖床,本來是由我和吳萬齡輪流拖著薛文亦,現在我自己也行走困難,別說要拖個薛文亦了。另兩個女子病得也很是嚴重,雖然還不至於無法行走,但也走了一小段便氣喘吁吁,一天只怕最多隻能走個十里路。相比較開始時的一天大約六十里,相差只在太遠。如果按這個速度,回到帝都,真得要走上大半年。
吳萬齡有些不安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