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說這話的時候,並不是抱怨而是帶著笑的,那雙貓似的杏狀黑眸微微彎成了月牙形狀。
有肉的手掌心貼在小尖細的下巴上,壓著臉蛋擠出一團白皙軟嫩的肉,摘了頭盔後,毛茸茸的長捲髮自然散落於肩膀上。
在她身後,玻璃窗射入的陽光將她籠罩在光暈裡,她半偏著臉,於是一半的臉隱匿在黑暗中,另一半暴露在陽光下細膩的絨毛泛著柔和的光。
這一幕讓偶然將目光禮貌投射來聽她說話的陸新心中一動,初看這位新交的雪友,確實是沒想那麼多,只覺得她長得還可以但並不是什麼太突出的重點——
如今在暖烘烘、陽光充足的餐廳,眼前的一瞬間,卻讓他感覺到暖洋洋、毛茸茸的可愛。
眼微微變亮,他不自覺就坐直了些。
「你倒是不用太擔心師父不在身邊這件事,學會挫雪換刃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都在做這件事為往後的進階打基礎,除非是天才,否則正常人都得在這階段卡個十來天,」他說話的聲音帶著笑,保持著不逾越的禮貌,「正所謂師父領進門,修行看個人,這個階段也不用總有人在旁邊看著。」
「可是如果沒人在旁邊看著……比如今天你不告訴我視線問題我可能就要一直開著肩擰巴著滑了。」
「這簡單啊,你每天練完,找個人給你錄一段錄影,然後拿給你師父看唄,讓他挑出毛病第二天自己練時再改。」
「我上哪找人給我錄影?」
「你可以叫我,」陸新沒怎麼猶豫就說,「哪怕在雪道上不能偶遇,每天結束練習前碰個面替你錄個影片的時間還是有的。」
「你都在中級道嗎?」
「嗯,除了每天第一趟可能得上高階道熱身,我都在中級道。」
「我師父他沒空的時候我也會在的,」衛枝乖兮兮地說,「他說中級道能流暢換完大彎和小彎,不摔,才能上高階道。」
「他說的沒錯,就像我,你也看見我在中級道什麼樣了,我也沒那本事在高階道練drivesp啊!」
說到這,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想到大家今兒都在中級道摔的連滾帶爬,又笑了起來。
衛枝想了想覺得這確實可行,頓時覺得自己真遇見了個憨厚老實的熱心腸。
……
倆雪場萌新進階選手有了共同話題,坐在餐桌邊相聊甚歡。
他們並不知道在遠處角落裡,坐著他們提及討論的大氣層生物們……本尊。
一個餐桌坐了五六個人,面對著衛枝與陸新他們這個方向的長椅上,單崇坐在最中間,左邊是背刺,右邊是老煙。
此時此刻,男人左手中的叉子不太嫻熟且心不在焉地扒拉著餐盤裡的食物——
那些食物並沒有動幾口。
或許剛端上來的時候它們曾經看上去不錯,但是因為長時間待在餐盤裡,油已經開始結垢,看上去屬實不太有食慾。
他身上穿著衛衣,此時因為餐廳暖氣太足,衣袖挽至手肘,垂著眼……長而濃密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小片陰影,順便遮擋掉了眼中的情緒。
餐廳的人挺多,但是並不妨礙不願吃小徒弟的笑聲清晰地傳入他的耳朵裡——
兩人聊什麼玩意他也不知道,只知道她和一個剛認識的雄性生物笑得很開心……這在單崇看來,足夠直接被打成了「小聲說話大聲笑」那個級別。
就讓人無端心生不耐。
於是,在衛枝再一次被坐在她對面的人逗笑時,男人放下了手中的叉子,在桌子下面不輕不重地踹了第四次伸長了脖子往前看的背刺一腳:「你要是實在不放心,現在就站起來,去把她領回來。」
「不好吧?」背刺猶豫且心動,「人家小朋友在吃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