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好像想通了。
可理論上想通容易,到時會不會再縮回去,他對自己沒信心。
這時,天快要黑了,咖啡店櫥窗上亮起了一排閃爍的彩燈,燈光映在他臉上,紀川怔怔地看了一會,恍然意識到時間已經很晚了。他手機就放在桌上,今天一天震動了許多次,大多是微信,有同學,有朋友,唯獨沒有賀懷章的訊息。後來他就靜音了。
紀川拿起手機,恰好螢幕亮了起來,有來電,是賀亭的。
「餵。」紀川很久沒說話,一開口發現自己聲音有點沙啞,他清了清嗓子。那頭的賀亭聞聲一頓,問他在哪兒。紀川說了店名,「有事麼?」
「沒什麼事。」賀亭說,「今天你曠課了吧,我去找你沒找到人,怎麼了,心情還沒好?」
「……」
跟早上那幾句口頭安慰相比,這是更深切的關心。紀川說:「還好,謝謝你。」說得字正腔圓,一本正經,卻顯得有點生疏。
賀亭不高興了,紀川聽見電話那頭不悅的呼吸聲,不等他改口,賀亭卻忍了,只問他:「吃晚飯了嗎?」
紀川說沒有。
賀亭又問:「午飯呢?別告訴我也沒吃。」
紀川說:「也沒吃。」
賀亭:「……」
「行,好吧。」賀亭那邊有汽車喇叭聲,似乎在路邊,賀亭說,「我也沒吃,一起麼?你回不回家?」
紀川不想回家,賀懷章不在,自己吃飯沒意思,於是答道:「一起吃吧,去哪?」
賀亭說:「我家。正好今天晚上我做飯,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廚藝。」
紀川:「……」
紀川懷疑賀亭博士說的是反話,他可沒聽說賀亭會做飯。不過,這個疑問很快被他拋在腦後,因為賀亭說的「我家」,竟然真的是他家,不是學校宿舍,是賀靈芝剛搬好的家。
紀川頓時感到了壓力,他現在還沒膽量見賀靈芝,可他都已經答應賀亭了,臨陣退縮,拿什麼理由?總不能坦白自己慫吧。紀川沒有辦法,安慰自己遲早要面對,不可能一輩子躲著姑媽。他艱難地整理好心情,賀亭來接他,兩人一起上了車。
賀靈芝新買的房離紀川家不遠,開車就十幾分鐘。這一片是湖景高層,賀懷章在同一個小區也有一套房子,紀川曾經帶朋友來開過生日派對——賀懷章不准他在家裡開,嫌太鬧人。
進電梯之前,他依然有點忐忑,小聲地問:「姑媽在家是吧?」
賀亭點頭,說在。
紀川又問:「她知道我來嗎?」
「不知道。」賀亭大概看穿了他心裡想什麼,「沒事,你裝傻就行了。」
「……」
不得不說,這是個好辦法,紀川感覺好了點,但進門時心跳依然不自覺加快,放鬆不下來。
賀亭先走進去,他推開門,在玄關換鞋。
紀川跟在後面,悄悄地,一點聲音也不敢發出,他走神地想,似乎沒有想像中那麼難以面對?來都來了。
「我回來了。」賀亭換好鞋,隨口說了一句,往客廳裡走。
客廳裡賀靈芝正在打電話,她站在窗邊,背對著他們,大概以為進門的只有賀亭,於是沒有轉過來打招呼,只擺了擺手,示意賀亭不要吵。
賀亭沒搭理他媽媽,自顧自放下東西,脫外套,準備進廚房做飯。倒是紀川很聽話,連呼吸都屏住了。
電話那頭不知是誰,只聽賀靈芝說:「我勸你趁早別想了,這麼多年了,井水不犯河水,不是挺好?懷章什麼脾氣你還不清楚?少惹他。」
紀川一愣,賀亭的動作也頓了頓。
賀靈芝說:「我說了,那孩子是他的心肝寶貝兒,你就別惦記了,他怎麼可能讓他的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