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經文足足唸誦了小半個時辰,突然,一聲低沉的呻吟自大殿的某處響了起來:“喚~醒~我~,有~何~大事?”這聲音似乎很吃力,言談之間也極是模糊。隨著這聲音的出現,正中的那佛像一陣的恍惚,好似有一個玄妙的氣場出現在那佛像四周,將四周的光和空氣,都抽了進去一般。大殿中的光線,更暗了。
那老僧人磕頭禮拜了下去,喃喃自語道:“寶玄貪淫,白日裡被人撞破了好事,引來了花營密探,他和陰九被抓去了秘牢。天罡魔星闖入秘牢,救出他等,卻被長安城戒嚴無法出城。那匠作監的事發,少監和主薄被捕,如今還沒探明被關押的地點。尊主,此事該如何處置?”
那恍惚的聲音響起:“本座借大慈恩寺千萬信徒之力恢復內傷,眼看就要得盡全功,寶玄貪淫引來那些狗腿,就閹割了他,著他改修‘陰陽大歌賦’。天罡魔星,日益驕橫,不服本座權威。既然如此,捨棄了又如何?就當不知道此事罷。你如今在大慈恩寺身份地位大是不同,不要為了他們,壞了你的性命,卻是一大損失了。”
大殿內一陣的寂靜,那老僧磕了個頭,吹滅了油燈,緩緩的行了出去。
那正中的佛像四周氣場益發強盛,突然間,一道黑影自那佛像背後射出,一條極其壯碩的身影衝出了殿門,頃刻間衝進了那雨夜中。
不一時,大慈恩寺後牆的院落中,傳來了一陣讓人毛骨悚然的慘叫聲。
‘噹噹噹當’的警鑼聲響起,無數火把自四面八方朝著那幾處院落包圍了過去。
第八章 盜之無道
江魚很惱怒,很氣憤。但是,更多的是無奈,甚至有一點點幽怨。
昨夜他和李林甫兩人談得正入港,他給李林甫說他在各地學藝時見到的天地自然的宏大氣象,李林甫則給他說在朝廷中的爾虞我詐。他給李林甫說那野獸之間弱肉強食的兇殘景象,李林甫則給他分析朝廷上的黨派傾軋相互攻伐的腥風血雨。到了最後,則變成了李林甫將那自然的殘酷和朝堂的殘忍相互聯絡,深入淺出的給江魚解說在朝廷上要如何立足、如何自保、如何害人、如何的往上攀爬。江魚是聽得津津有味,就好像一顆長歪了脖子的小白楊,從一汪毒水潭裡汲取養分一般,聽得他是眉飛色舞,差點沒笑出聲來。
正說得天花亂墜的時候,又是惡客李天霸闖了進來,大喝一聲‘緊急案子’,抓了江魚就走。這廝想必是闖進他人宅院已經習慣了,為了節省時間,他揮動兩柄紫金錘,一路砸碎了李林甫家的大門、中門、三門,直衝到了兄弟倆飲酒談話的書房裡。三道大門被打得稀爛,護衛保鏢被打傷了十幾人,李林甫氣得是面色發白,手舞足蹈的跳著腳怒罵道:“這日子,沒辦法過啦!二將軍,你陪我門來!”
面對這樣的一個惡客,江魚還能說什麼?尤其,這廝大半夜的將他拉出來,居然是跑到大慈恩寺後面,那三十六個黑衣人藏匿的據點裡,去檢視那三十幾具死得慘不忍睹的屍體。一具具屍身焦枯乾癟好似被火烤了三天三夜一般,小腹上一個大窟窿,裡面的血肉是一點沒有剩下,那屍體的臉上,露出的那驚駭欲死的恐怖表情,更是可以讓膽小的小朋友做三天三夜的噩夢。
江魚走進這院子的時候,就看到院門附近橫七豎八的躺了三五具乾屍,另有幾具屍體躺在其中一間廂房的門檻內外。一干花營的簪花郎正在院子四周把守,四周的高樓上,已經安置了數百名弓箭手嚴加看守。而最讓江魚受不了的就是,一個灰衣仵作,正趴在一具乾屍上,用自己的鼻子在那屍體上嗅來嗅去,偶爾還用自己的舌尖,去品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