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槍俠突然意識到他曾經在某地見到過席伯。他認識這個男人。
“這都是為了你。”席伯抽泣著,“愛麗,這都是為了你。最初就是你,這都是為你。我——哦,上帝,親愛的上帝……”這些話語突然變成一陣歇斯底里的胡言亂語,最後只剩下眼淚。他把斷了的雙腕捧在腹前,上身前後搖晃著。
“噓,噓。讓我看看。”她跪在席伯身旁。“手腕斷了。席伯,你真糊塗。現在你靠什麼養活自己?難道你不知道你從來就不強壯?”她扶他站起來。他試圖用手捂住臉,但是它們不聽使喚,他可憐地抽泣起來。“坐到桌子跟前,讓我看看我能做些什麼。”
她扶他到桌邊上坐下,把他的手腕擱在幾塊點火木上。他的抽泣慢慢減弱了,他變得十分順從。
“眉脊泗。”槍俠說,瘦小的鋼琴手眼睛瞪得滾圓,四周張望了一番。槍俠點點頭,和善了許多,至少席伯不會在他眼皮底下再試圖用刀戳他了。“眉脊泗。”他又重複了一遍。“在清海那。”
“怎麼?”
“你曾經在那裡,對不對?就像人們常說的那樣,許多許多年前。”
“就算是又怎樣?我不記得你。”
“不過你記得那個女孩,不是嗎?那個叫蘇珊的女孩?和那個收割節的夜晚?”他的聲音變得有些尖銳,“你沒有去看為她搭起來的篝火嗎?”
瘦小男人的雙唇顫抖著,佈滿了痰液。他的眼神告訴槍俠他知道真相:比起剛才提著刀闖進來時,他現在更接近死神。
“滾出去。”槍俠冷冷地說。
席伯眼裡突然出現了頓悟的光芒,他說:“但你那時還只是個孩子!那三個男孩中的一個!你過來數牲口,艾爾德來得·喬納斯——靈柩獵手——也在那兒,還有——”
“趁你還有口氣,快滾出去!”槍俠說,席伯抱著雙腕跑出去。
她回到床上,問:“怎麼回事?”
“不要管。”他說。
“好吧——那,我們剛才到哪了?”
“哪兒也沒有。”他翻了個身,離她遠遠的。
她耐心地說:“你知道席伯和我的事。他做了他能做的,當然不多。而我拿了我應得的,因為我不得不那麼做。我們之間兩清了。不然還能有什麼?”她把手擱在他肩上。“不過我很高興看到你那麼強壯。”
“現在不行。”他說。
“她是誰?”過了會兒,她回答了自己的問題:“一個你愛著的女人。”
“不要再講了,愛麗。”
“我能讓你變得強壯——”
“不。”他說,“你做不到。”
12
第二天晚上,因為人們過安息日的緣故,酒吧停止營業。槍俠去了墓園旁破舊歪斜的小教堂;愛麗留在酒吧,用刺鼻的消毒劑擦洗桌子,用肥皂水清洗煤油燈的玻璃罩。
夜幕降臨了,暮靄呈現奇怪的紫色;教堂裡面燈火通明,從路邊看就像是燒得火紅的熔爐。
“我不去。”愛麗早些時候對槍俠說,“那個傳教的女人講的東西都是毒藥。讓那些體面人去吧。”
他站在門廳裡,躲在陰影裡朝裡面看。長凳都被搬走了,人們有序地站著(他看到莰訥利和他的女兒們;村子裡惟一一家乾貨店的老闆喀斯特納和他的那位臀部特別肥壯的妻子;幾個酒吧的常客;幾個他從來沒見過的“女士”;令人吃驚的是,席伯也在人群中)。他們正不成調地哼唱著,沒有伴奏。他好奇地看著佈道壇上如同山一般的女傳道士。愛麗告訴過他:“她一人獨住,幾乎從來不見其他人。只有在星期天才出來主持這折磨人的儀式。她叫希爾薇婭·匹茨頓,是個瘋女人。但她讓村子裡的人都著了魔咒,人人都喜歡聽她說話。這種瘋事就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