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錯說道:“當然!”隨即與匆匆趕來的白髮一行人,將眾戰友與各幫首領全扛了出來,只留下驚怖張惶的赤裸人類無助地尖叫。
聖耀心裡很清楚,把那些人類給放了,他們虛弱的身子也來不及逃出即將爆炸的血池,就算逃了出來,也將成為吸血鬼世界黑暗的見證,這是上官所無法容忍的。
而且,按照秘警的邏輯,這些逃出生天的人也必須加以屠殺。
聖耀為那些蒼白無力的眼神感到愧疚與哀憐,但他真的累了,他沒法子負荷太多的情緒。
聖耀微微睜開眼睛,看了看手掌上殘酷的兇紋,靜默。
上官的好意,我心領了。
“白髮大哥,停車好嗎?”聖耀看著正為赤爪推宮過血的白髮。
白髮不明就理地看著聖耀,但聖耀既是上官信任的夥伴,白髮沒有多想便向司機喊道:“gost,停車。”
遊覽巴士慢慢靠著路邊停了下來,上官輕輕嘆了口氣。
門開啟,聖耀腳步虛浮地走下車子,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那是白髮給他的。
上官看著剛剛才開始熟捻的小夥伴,一步步走進公路旁的草叢裡,毫不戀棧。
“好兄弟,將來我們還會再碰頭的,這個世界就快變了。”上官躺在溼淋淋的車頂上,閉上眼睛。
夜晚,被迫孤獨的人踏上孤獨之路,不曾孤獨的人看著孤獨遠去。
故事,才正要開始。
地下道。
日光燈忽明忽滅,貼滿尋人啟事的灰牆下,紅色鐵簍子裡燒著紙錢,沒有風,行人兩三人,盲眼的吹笛師悲傷地吹著歡樂的曲調。
灰煙從鐵簍子裡嫋嫋卷出,著火的紙錢在地上蹣跚匍匐著,來到一隻精神抖擻的老狗腳邊,老狗看著紙錢傻傻吐著舌頭。
穿著黑色套頭毛線衣的少年站在老狗身旁,眼睛紅紅地看著佈滿灰塵的算命攤。
算命攤上除了灰塵什麼也沒有,連椅子都給人搬了去。
“謝謝你。”少年看著算命攤後牆上的硃紅字聯,心中感念再三。
良善之心藏兇海,千里難揚帆。
兇命長程終靠岸,孤獨豈長伴?
不論老算命仙留下的話是猜測之言,或是安慰之辭,少年都心存感激。
少年向算命攤深深一鞠躬,老狗的尾巴搖搖,少年看著厚重的行囊,思索著。
光影美人。
重新開張的第三天,客人漸漸回籠的熱鬧氣氛中,長滿厚繭的手指飛快與吉他弦跳舞,滿足地看著臺下一雙雙如痴如醉的眼睛。可愛的女孩站在臺上抓著麥克風,一首接一首。
舊面孔,新面孔,每個人桌上的餐點全冷掉了,就跟以前一樣。
但,女孩的眼神有些落寞。
臺下一張特地保留的小桌子,一直放著“已訂位”牌子,三天了。
女孩擔心著心愛的人,擔心著他的安危,擔心著小桌上的黑咖啡一直都沒有人喝。
眼睛溼溼的,悽轉的歌聲教臺下的客人幾乎落淚。
但。
破舊的牛仔褲,沾滿油漆顏料的球鞋,一個頭發亂得不能再亂的男人慢慢走下樓梯,頭低低,眼睛卻沒離開過臺上的女孩。
男人吐吐舌頭,身後走出一個堆滿笑容的男孩,男孩摸摸身邊老狗的脖子,老狗乖乖坐在慶賀開幕的花圈旁。
女孩看著男人,看著男孩,又看了看老狗。
老狗歪著頭,眼神靈動看著女孩。
不知怎地,女孩的腦中出現好像根本不曾存在的泛黃記憶。一個小男孩揹著大書包,緊緊抱著一條流浪狗高興大叫、閉著眼睛衝下溜滑梯。
瞳孔緊縮,然後快速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