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小的一滴血珠,落入孽海之中。頓時間,水滴四周的海水為之沸騰起來,咕咕冒出一個個磨盤大小的氣泡。氣泡在一瞬間蔓延開去,裂開之後,溢位紅色的熱氣,蒸騰上天,隨之變成玫瑰色的雨滴,灑落下來,砸在孽海花葉之上,清脆有聲。
一時天海盡皆籠罩在一片華麗的玫瑰雨嵐裡。
孽海之中本有許多生靈,此刻各色游魚紛紛潛游上來,有的細如粉絲,有的寬如巨劍,五彩斑斕,卻都一一躍出水面,好似一片片瑰麗的花瓣在暖春時候爭奇鬥豔一般。
天空不知從哪裡飛來一群群談寶兒從未一見的奇異鳥類,有的人首鳥身,有的三頭九翅,有的雙頭比目,凡此種種,不一而足。這些奇怪水鳥,或比翼翱翔,或向下俯衝,或相互追逐……遮天蔽日,窮盡永珍。
魚鳥之外,各種海中奇獸,各種昆蟲,也讓人目不暇接,這各式生靈,在滔滔血水之上,滿海的烈火之中,或鳴或嘯,或飛或跳,彼此輝映,形成一道道既詭異又瑰麗的風景。這死氣沉沉的天海間,陡然洋溢位無限的生機。
談寶兒一生之中,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壯觀奇景,不由為之目眩神奪,他緊緊握住煙霞的手,在這個姐姐的身邊,此時的他不再是可以力挽狂瀾的英雄,僅僅是一個純潔好奇的孩子。
那雨下了一陣,漸漸變得細如髮絲,如掛在天邊,隨著風四處飄散,為整個海天籠罩上一層的朦朦。那各種生靈,卻越發熱鬧,
煙霞笑道:“小鬼,花可要開了,你睜眼看清楚,可千萬別錯過了!”隨著她話音落下,海面上一直燃燒的烈火漸漸開始慢慢熄滅,本是紅得如血的天空的顏色忽然開始轉淡,而那海天間的億萬生靈也似乎感覺到什麼,各自收斂聒噪,安靜下來。
談寶兒眼睛也不敢眨,大氣不喘,認真盯著眼前所發生的一切,身怕錯過什麼。只見過不得多時,天空的血色消失不見,海面平靜,氣泡不再外冒,而孽海之上的血火也在悄然熄滅,一時玉宇澄清,明月朗照,海天俱被還原成湛藍色。
一片湛藍之中,佈滿整個孽海的孽海花也盡皆褪去紅色,露出碧得清脆欲滴的大大的綠色葉子,像極了碩大的荷葉。唯有那花骨朵兒卻是依舊一如既往的金光璀璨,外面包裹中血紅的烈火。
煙霞玉臂一伸,卻也不知從哪裡弄出一隻玉簫來,湊到朱唇邊上,吐氣如蘭,頓時一串天籟之音,順著孔洞徐徐傾瀉而出。
簫聲響起之後,海天之間忽又生出和煦微風,一海的孽海之花隨著微風歡快搖曳,而田田的葉子之上,那金色的花骨朵上也在微風裡徐徐綻放開來。
花朵展開之後,依舊被烈火包圍,但花蕊的中心露出一片璀璨金光。那金光是如此的奪目,層層疊疊地充斥整個海天間,讓談寶兒幾乎睜不開眼睛。
簫聲婉轉,如泣如訴,孽海花卻開得如火如荼。過不得多時,整個孽海中的孽海花已然全數綻放,一眼望去金光灑滿整個海天,所有的一切都被披上了一層金色的外衣。
談寶兒置身其間,只覺得全身每一處都有熱血在沸騰不休,有一種與生俱來的久違感動佔領了他的心胸。
“啊!”地一聲,他忍不住仰天長嘯,伴著簫聲,大聲唱道:“御風舞蒼穹,橫雲渡楚天。一羽飄零千萬裡,蟾宮問天仙。仙人問我何所來,我語仙人北斗邊。仙人為我歌一曲,道是我住天宮年又年,青絲如月凋紅顏。前生何有成仙志,夢醒已是三千年。安得世間白頭郎,一夕歡歌不知年……安得世間白頭郎,一夕歡歌不知年……”
那一海的生靈,盡皆為這曲聲所動,或隨聲沉浮翱翔,或發嘯相應,一時魚躍金波,鳥翔獸走,千奇百怪,卻也千聲萬相,說不出的美麗。
一曲唱罷,那孽海之花已是怒放無遺,談寶兒隨著煙霞的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