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夭心中一震,她竟然忘了,她曾在大殿之上跟他要六月之期,那般有把握說要讓他心甘情願娶她。若她在他的面前是容樂,那她便是耍弄心機故意接近他,為了達成嫁入王府的目的。如他這般驕傲的人,怎可能讓這種事情發生!她忽然揚唇,無聲地笑了起來,笑得極盡燦爛,明媚如春光,將所有的諷刺和傷感都掩藏在那溢滿笑意的唇角和眼底深處,化作無邊的苦澀漫延在心底的每一個角落。
那樣燦爛的笑容,他還是第一回見,看上去很美,可這種笑容給他的感覺,太過刻意,彷彿只為掩蓋著什麼,並無發自內心的真實愉悅。他微微皺眉,聲音卻是溫柔無比,輕聲道:“阿漫,別這樣笑。我不喜歡!”
漫夭斂了笑,回覆一貫的淡然表情,輕緩的語調悲意暗藏,道:“人生在世,不會每一件事都會為你所喜,有些事,無論你多不喜歡,也要試著接受。無憂,人生……還很長!”生活不會永遠都隨心所欲,他的父皇總有一天會離開他,若他要替他的母親實踐諾言,不肯繼承皇位,那麼太子繼位之後,他的生活是否還能這般如意?
宗政無憂一怔,她向來沉靜內斂,可這一刻,他清楚地感受到了她言語之中發自內心的悲哀情緒,儘管她面容神色看上去那般的淡然平靜。人生還很長,不喜歡也得試著接受,他又如何不知呢!
“陛下駕到——”
隨著內侍一聲高呼,所有人跪地行禮,唯宗政無憂仍然安坐。臨天皇自進殿之後,目光一直落在宗政無憂身上,眼中並無責怪之意。“眾卿家免禮平身!今晚君臣同樂,不必拘禮。都坐罷。”
眾人謝恩,起身落座。傅籌就坐在漫夭的斜對面,她只要一抬頭,總能看到他微笑相望。冗長的開篇過後,臨天皇道:“北夷蠻族常年擾我邊境,百姓苦不堪言。朕曾說,誰能去掉朕的這塊心病,朕,定會重重的封賞。而卿家果然沒讓朕失望!此次出兵,大敗北夷國,傅愛卿立下汗馬功勞,七皇兒亦功不可沒,朕既已冊封傅愛卿為‘衛國大將軍’,享王侯待遇,現再賜七皇兒江南千里之地,為爾獨立管轄,凡封地大小事宜皆無需上報朝廷,可自行處置。無憂,你仍居京城即可。”
賜地千里,獨立管轄,豈不相當於分割出一個小朝廷?眾臣譁然,太子面色驚變,看了眼刑部尚書,餘大人連忙起身道:“陛下,離王雖退敵有功,但賜地千里,我朝還未曾有此先例,恐怕……”
臨天皇面色一沉,目光犀利,語調深沉道:“先例,總得有人開了才會有。朕今日論功行賞,若不賜地千里,朕還真想不出其他合適的封賞,傅愛卿被封為衛國大將軍,較原先升了三級有餘,但七皇兒之上,除朕之外,唯剩太子之位……太子冊立多年,雖無建樹,但也並未犯下重大過錯,諸位愛卿總不希望朕為了獎賞七皇兒,而廢除太子吧?除非……餘愛卿知悉太子近日做過什麼有違倫常之事,因而認為他不配再為儲君?”
此話一出,欲隨之勸諫的大臣們立刻安靜下來。餘大人心中驚駭,慌忙跪下,磕頭道:“臣絕無此意,絕無此意啊!太子向來恭孝守禮,實乃我國之儲君不二人選,請陛下明鑑!”
臨天皇神色莫測高深地掃了眼低著頭的太子,方沉緩道:“既然如此,那此事就這麼定了。餘愛卿歸位罷。”太子終於舒出一口氣,額頭全是冷汗,桌子底下握住的手仍在不住的顫抖。
宗政無憂沒有謝恩,反而似笑非笑的勾起唇角,眸底劃過一絲深痛的恨意,轉瞬即逝。封地千里,賜他名利與權位,就能換來那高高在上的帝王的心安嗎?
臨天皇接到宗政無憂的目光,眸色一暗,瞬間收斂心緒,轉向下方的紅衣女子,問道:“公主為何面覆珠簾出席?”
紅衣女子聞言起身,恭敬有禮道:“啟稟陛下,這是我們啟雲國的習俗,女子出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