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佈的血絲,彷彿數夜不眠的遺證。
漫夭移開目光,淡淡地“嗯,了一聲。這樣的情景,她平常的那些保持距離的官方客套話都說不出來了。
望著桌上楚河漢界兩邊的棋子各歸其位,她有些發怔。泠兒說觀荷殿傳出棋盤被砸的聲音,為何這裡還有一副。大概是他上山之前早已計蘇好的?他料到臨天皇會發有些一著,所以多備了一副。
心裡說不上來是什麼滋味,她拿出昨晚九皇子給她的白玉瓶子,遞了過去,儘量用平淡的。吻說道:“謝謝你的藥,效果確實很好。”
宗政無忱沒接,甚至都沒看上一眼,只神色漠然道效果好就收著。陪我下盤棋,算作你的謝禮。
這是他捫自分別過後,最平靜的一次對話。
漫夭收回手,輕輕點了點頭。
靜謐的園子,除了淺淺的風聲之外,便只有偶爾響起的落子之聲,極輕極輕,彷彿怕稍重一點,便驚擾了誰人那不為人知的心事。
空氣中瀰漫著似懷念又似傷感的淺淡的氣息,那些朝夕相處,那些雷打不動每日一局和棋的日子,隨著每一子的落下,變得愈加的清晰,彷彿就在昨日。
歲月如洪流一般捲走了那些美好的感覺,只留下了斑斑刺痛人心的記憶
宗政無憂的目光越過棋盤緩緩上移,看向那雙明澈聰慧的眸子,不論何時何地,不論過去還是現在,也不管她對面坐的是誰,她下棋總能金神貫注,動一子而觀全域性。
漫夭等了一會,見他無意識的握著棋子,半響都沒動靜,便抬眼,目光對上的一瞬,那幽深冷漠的眼底掠過的悲傷和溫柔讓人疑似看花了眼。
夏日的風,幾分炎悶,幾分清爽,混合著池水的潮氣,以及白蓮淡淡的馨香,輕拂過他們的眉梢眼角。她比然回到了那些靜好的歲月,他也如此刻這般握著棋子,時不時抬頭看她,眼底隱現溫柔之色。她有瞬間的比惚,不知怎麼就叫出了那個名字無憂,該你了。”
說完她驚得心中狠狠一顫,她竟然在分別一年後的今天還能叫出他的名字!他曾經傷她那樣重,那樣欺騙利用過她。她連忙低下頭,不敢再對上那雙眼。
宗政無忱身軀一震,手中的棋子一個不慎滑下指尖,滾落在地。他懵然不知,眼光倏然熾烈,望著她,道:“沒想到在我思過之前,還能聽到你叫我的名字。阿漫”,
離王殿下,漫夭突然打斷他,不想聽他說下去,她偏過頭,面上神色淡然平靜,心中卻是五味雜陳。她彎腰檢起地上的棋子,遞到他面前。彷彿在糾正之前的錯誤般,又道:“離王殿下,該你了。”
宗政無憂眸光一頓,那眼中的熾烈光芒像是被重錘一擊,砸碎開裂,四處褳散開來,復又變得冰冷。
一句隨後跟上的‘離王殿下”令他心涼如水,無以復加。
他拿起棋子,修長的手指在烈日的照然下白的發青,他忽然咳嗽了一聲,隱隱覺得喉頭有一絲血氣。他強自嚥下原來,人的內傷,也可以是這樣一點一點忍出來的。
宗政無憂重又將眼光放於棋盤,隨手落下那枚棋子,早已忘了先前的佈局。
就是那一子,打破了一直以來的和棋局面。
幾起幾蒂,勝負已然分曉。
漫夭看著那局棋,有些錯愕。就這樣簡單,便結束了?!才不過一炷香的功夫,以往他們一局棋需要那麼久那麼久。
宗政無憂自嘲一笑,那笑容竟有幾分慘然,他抬頭,直直地望向她,似要望進她的心甚至是她的靈魂。
漫夭默然回視,壓下心頭的悵茫,抿著唇,兩人都沒出聲。
過了好一會兒,宗政無憂似是喃喃自語,聲音很輕,帶著幾許自嘲,幾計飄渺茫然,他說:“我輸了!”
在心愛的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