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就是果絕之人,觀察四周情勢,當機立斷,向人多處電射而去。果然,這一下變起倉猝,眾人投鼠忌器,都不敢發動血神咒。
柳相以奇快身法幌過數人,已欺近梅真兒身前,將她髮髻把住,另一手抓住梅真兒命門。
九嬰“啊”地一聲,待要過去相護,已晚了一步。
“讓開,都讓開!”柳相吼道,隨即長笑道,“就憑你們,想留住柳某,卻還差了一截。”
梅真兒脈門被持,動彈不得。她惱憤異常,但修為未至神武境,不能習練血神咒,空有同歸於盡之心,卻無力施為。
秦騎、彭祖和左文等人立時大驚,讓他們祭血神咒殺柳相,那是毫不猶豫的事,可若因此傷害到梅真兒,卻是萬萬不能。
九嬰道:“柳相,你與一個弱女子為難,算什麼本事!來啊,朝我來,放了真兒。”他知柳相不可能受激,只是藉此拖延時間。
梅真兒道:“九哥,你們不要管我,殺了這魔頭要緊!”
柳相笑道:“九嬰,你不是一直視我為仇人嗎?我猜,你做夢都想要讓人世間再沒有戰爭吧。多麼漂亮的夢啊!和這個夢相比,一個女人又算得了什麼呢?哈哈。”
來自冥梵的將領中,有一二人腳步略向前挪,立時被九嬰止住:“誰敢再上前一步!我先宰了他!”
柳相再次狂笑,道:“好威風啊!”
九嬰的目光已轉回至梅真兒身上,不再說話。
梅真兒的目光只是凝望九嬰,彷彿這世間一切都與她不再相干。眼眸中的留戀之色逐漸轉為平靜的愛意,再又轉為堅毅。
九嬰則由擔心轉為無奈,再轉為與梅真兒的會心一笑。二人相視之下,均已知對方心意。即使是玉石俱焚,今天也決不能放柳相走。
能與愛人死在一起,雖然悲哀,但遠強過一人獨活的苦。
柳相仰天長笑,有恃無恐,猖狂至極。而周圍眾人只能小心翼翼地隨著他的腳步移動包圍陣型。
突然,人群中走出一人,輕裳藍裙,面色慘白,對柳相道:“住手吧!”
大多數人都不明所以,驚愕地看著這個少女。清涼境諸人則臉色大變,柳相更是驚道:“雯兒!你快過來!”
在場眾人中,只有柳雯兒的神情最為平靜,她徑直緩步走到九嬰身邊。那一張臉是慘白,是木色,也是從心底生出的自悲自憐,如行屍走肉一般,活生生的一個美麗女子,全身竟透著一股死氣。
“父親,你有多久沒有叫過雯兒了?”柳雯兒在九嬰身邊停住腳步,苦笑著問道,“你知道嗎,從梅伯伯和九哥離開了清涼山,你就再沒有叫過雯兒。”
她離九嬰只有咫尺,柳相不敢妄動。
只聽柳雯兒又道:“無論你做了什麼事,我都無力阻止。可是我這樣安慰自己,就當是一場噩夢吧,這一切都會結束,你終還是我的父親。”
一顆晶瑩的清淚自她臉上滑落,滴入塵土。“但是,當蟬休拿著你的旨意,把我帶進北冥軍營,我就絕望了。”
柳相道:“雯兒,你過來!過來啊!”
柳雯兒悽然道:“你會擔心我嗎?從在北冥軍營時起,我就已經死了一次。是九哥救了我,才讓我得以活到了現在。你放了真兒姐姐吧!這是我此生最後一次求你了,父親!”
柳相心中泛起的一點親情立時飄散,對柳雯兒冷冷道:“怎麼,你是要我為你去死嗎?”一旦放開梅真兒,他便要面對眾人四面湧至的血神咒。
柳雯兒終於慘笑一聲,完全心死了,她轉頭對九嬰道:“九哥,我幫不了你,也幫不了真兒姐姐。九哥,你是這世上唯一不嫌棄我的人了!一切情義,雯兒只有來世再報……”
柳雯兒心頭的抽痛已無法抑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