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頭銀髮的老人看上去孤單異常,貞德離開這裡後更顯得這位彷彿與凡人劃開一條界線的老人與世無爭起來,對於墨菲斯的遭遇,老人開口直言說這是過程,墨菲斯不知怎麼回答,最後只好問洗禮的意義,卻得到了一個讓他瞠目結舌的答案——
“洗禮?不過是儀式上的洗腦而已,形式化的東西總會讓人在內心產生更多牽絆,如騎士授勳般是一個性質,只不過給你的良心帶上一層枷鎖罷了。”
墨菲斯點頭,老人笑著繼續道:“你什麼時候可以搖頭了,那我就滿意了。”
隨後他抬頭望著教堂穹頂灑下的陽光,沒有談論神學和自己的著作,凝思半響,送別墨菲斯,自顧走回了石屋。
夕陽落下時墨菲斯走出塔倫斯學院,踏上馬車卻發現暗紅色的豪華沙發上多了一封信,沒有蠟封,翻開後看到的字跡優雅纖細,典型的女人風格,署名更是嚇人,竟然是有過一面之緣的艾薩拉?所羅門公爵,信件內容出奇的詭異,墨菲斯讀來讀去發現根本讀不通順,除了右下的署名以外其他根本連不成句子,他自然清楚這似乎是什麼密語,可是自己又不是情報機構的斥候密探,想了想還是折起收好,準備帶回去研究。
翌日的洗禮是皇帝陛下親自下的命令,阿卡爾公爵帶著墨菲斯驅車一同來到君士坦丁最為宏偉的地標式建築聖羅蘭大教堂,只在書中讀到過這裡的墨菲斯努力抬頭,卻發現自己難以望到教堂頂端,這種感覺有些類似自己面對兩位導師時的心情,彷彿努力終生卻依舊看不到他們的背影。
教堂四周出奇的沒有任何多餘的人存在,在拜占庭,洗禮往往是出生時便要進行的儀式,但是現在才接受洗禮的墨菲斯自然有些惹眼,想必皇帝陛下也沒有想讓此事聲張的意思,除了教堂的神職者外沒有別人,墨菲斯在父親的帶領下行進百米進入了教堂正廳,肅靜的大教堂除了宏偉還是宏偉,內部空間讓人抬頭時只能驚歎,無數可謂傳世瑰寶的壁畫展現眼前,《舊約》中的故事一一呈現,唸誦經文的迴音在四周響起,莊重肅穆。
公爵停住腳步,墨菲斯在父親的目光示意下繼續前行,卻在教堂中央那本來應是紅衣主教站立的位置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老人阿奎那灰色的衣袍與這裡肅穆而聖潔的氣息似乎有些相悖,卻並不能阻止他獨自一人站在那裡卻氣場穩壓紅衣主教一頭的事實。
“我老了,權當是最後一次施洗吧。”
老人笑了笑,沒有以往洗禮儀式上冗長的頌歌,也沒有高聲吟誦什麼經文,只是拿起代表聖盃的銀色水杯,手指輕沾,對著墨菲斯道:“這不是契約,也不是約束,我只是告訴你,沒有嚴苛教律的束縛,世人皆可為聖徒。”
墨菲斯單膝下跪。
老人乾枯的手指輕沾聖水,輕觸墨菲斯額頭,道:“主注視凡人,而你願意在抬頭時接受這束目光麼?”
“我願意。”
老人點點頭,不再多言。
這或許是拜占庭歷史上最簡單最簡短的洗禮,卻也是最為特殊的洗禮。
負手離開的老人閒庭信步,一路所有神職者恭敬低頭而無任何多餘話語,甚至原本應為墨菲斯洗禮、並且同樣是下屆牧首選舉重量級人物的紅衣主教特雷斯都低頭不敢多言。
他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物?
墨菲斯覺得,這位老人所處的地位,遠不止寫下那些書籍便能讓走到的。
……
巨大的教堂沒有給墨菲斯帶來過多的神聖莊重感,卻在洗禮後內心沉重了些許,對於神學的逐漸改觀完全來自於阿奎那這位睿智老人看似不經意間的言語,返回公爵府的路上阿卡爾公爵感嘆這次洗禮或許規格不比皇帝陛下出生時那次低了幾分。
所謂規格,並不看排場重大與否而看施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