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我插嘴道:「還是抱著枕頭哭?」那段時間,我和風我經常把這句話掛在嘴邊。
「反正他們也不可能賠我,只會讓事情更麻煩而已。」
「我表示理解,結果或許就是如此。不過,像你這樣一味地受欺負,難道就不氣憤嗎?」聽我這樣說後,髒棉球來回看了看我和風我,然後開口道:「常盤同學,因為你們是兩個人。」
「是兩個人,又怎麼樣?」風我不悅,頂了回去。不過我覺得或許也是,有些事,只有兩個人才能熬過去。
「髒棉球,你嫌麻煩就不跟旁人講話,那樣可不好。」風我指著他說。
「挺好的。又不是不跟別人說話就活不下去。」
「不說話當然活得下去,也有很多時候,你就必須得跟別人交流。如果將來打車時駕駛員問你話,該怎麼辦?」
「總有辦法的。」
那天回家,我爸心情不好。可能他打算跟哪個女人套近乎卻碰了釘子,或者是類似的原因,反正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我只記得當時他極具攻擊性。
他關掉我們正看著的電視,故意找碴兒說:「瞧你們看的什麼破爛玩意兒。」我和風我什麼都沒說,馬上起身躲開他去看漫畫了。漫畫是撿來的,集數也亂得很,不是《棒球英豪》就是rough 。大概吧。我們滿是痛苦和恐怖的日常生活和安達充筆下的世界差距太大,所以那些漫畫讀起來反而有了《指環王》那種奇幻故事的感覺,這是我們逃避現實的方式之一。
我爸一把抓住漫畫書,扔到老遠。「小東西,沒聽到我講話?」他說著抬腳就踹。挨踹的是風我,但我感覺就像自己被踹了一樣。
風我噌地起身,站到了我爸面前。
「怎麼著?小東西,還想動手?」
那個人,我爸,常年從事體力勞動,看起來好像挺溫柔的,其實不然,滿身肌肉,很結實。而且論個頭,還是我們矮。
風我瞪著他。
「我正看到精彩的地方呢,」風我指著散亂在地上的漫畫書繼續道,「亞美她……」哦,那漫畫應該是rough 。
風我這是第二次正面頂撞父親。第一次是上初中一年級時,原因我忘了。風我透過足球隊的肌肉訓練也有了一些力氣,或許他認為可以一搏了吧。他非常興奮,沖向父親。打鬥的過程很無趣:他揮出的拳頭被輕易擋了下來,然後下頜捱了一拳,倒地時差不多已經神志不清了,又被來回踢了好多腳。直到我撲到風我身上,父親才終於停止,最終結局是風我的腳趾骨折了。父母怎麼都不願帶他去醫院,最後還是我去找巖洞大嬸求助,才終於看了醫生,勉強治好。
自那次之後,還不到一年呢,風我又有了鬥志。
可能風我覺得先下手為強,他率先用雙手去推對方。他也明白,稍有遲疑就意味著失敗。連我都看得出他這一推十分用力。
就在那一瞬間,我們的——嚴格來說那是風我發起的,不過,從心情上來說是我們兩個人發起的——反擊第一次奏效了。
那人往後趔趄著失去了平衡,背部撞到了牆上。很顯然,他慌了。面對此情此景,風我也嚇了一跳——這成了敗筆。
如果當時不給對方喘息的機會,結果肯定不一樣。
那人很快就揮舞起了拳頭,眼睛裡充滿了憤怒,似乎要用眼神將我們撕碎。他全身汗毛倒豎,從身體裡噴射出憤怒的棘刺。不知是不是恐懼所致,我感覺四周的溫度猛然降了下來。
那人敏捷地揮拳,風我的頭部隨即橫向擺動,簡直像要飛出去。
風我仰面倒地。
那人仍未停止,抬腿踢向風我。他不停地踢,絲毫沒有猶豫,彷彿身處無人路過的巷尾,風我是路邊的一袋垃圾。我感覺整個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