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長凳上的女人露出兩排白牙,扯出一縷讓人毛骨悚然的獰笑,完全是黛塔·沃克的樣子。
“你在乎的那個小傢伙……蘇珊娜也有點兒在乎……但是我是被逐出這具身體的,所以我……一丁點兒……都不在乎。”
一名婦女推著一輛嬰兒車從附近經過(看上去特別像蘇珊娜丟掉的那輛輪椅,只不過輕便許多),忐忑地朝長凳上的女人瞥了一眼,然後匆忙地推著嬰兒車向前快步走去,幾乎跑起來。
“好吧!”黛塔語氣輕快。“今天天氣真不錯,是個聊天的好時機,對不對?你聽見我說的了嗎,媽咪?”
米阿,無父之女、一子之母,默不作聲。不過黛塔並沒有沉下臉;反而笑得更歡了。
“你聽見了,很好;你聽得很清楚。那麼現在就好好聊聊吧。”
唱:來吧來吧考瑪辣
你在我眼皮下幹啥?
假如你不說實話,
我就把你摔地下。
和:考瑪辣——來——四遍!
我能把你摔地下!
我能對你做的事兒,
你聽了可不要害怕。
第五章 烏龜
1
米阿的回答是:最方便的聊天方式——更省時也更清楚——就是面對面。那該怎麼面對面呢?蘇珊娜問。
我們可以到城堡裡去,這回米阿答得毫不猶豫。懸崖邊的城堡,我們可以去餐廳。你還記得餐廳嗎?
蘇珊娜略微遲疑地點點頭。有關餐廳的那段記憶才剛剛恢復,所以現在還很模糊。不過她一點兒都不覺得遺憾。米阿在那兒著實……呃,怎麼說呢,至少可以說是大快朵頤了一番。許多盤子被她一掃而空(她大多直接拿手抓),無數飲料被一飲而盡。她甚至還用借來的聲音同眾多鬼魂幽靈談天說地。借來的聲音?見鬼,都是偷來的,其中兩個蘇珊娜非常熟悉,一個是奧黛塔·霍姆斯在社交場合常用的略帶神經質的腔調——頗裝腔作勢。另一個就是黛塔那種什麼都不在乎的粗嘎嗓音。這麼看來米阿的盜竊行徑沒有放過蘇珊娜人格的任何一面。現在黛塔·沃克的元神時不時出現說些狠話,多數要歸功於這個不請自來的陌生人。
在那兒槍俠見過我,米阿開口說道。還有那個男孩兒。
她頓了一下,繼續道:
我以前見過他們倆。
誰?你說傑克和羅蘭?
哎,就是他們倆。
在哪兒?什麼時候?你怎麼可能——
我們不能在這兒細說,求求你了。得找個更隱秘的地方。
你是不是想說那地方還一定得裝了電話?然後你的朋友就能打電話給你?
我知道的不多,紐約的蘇珊娜,但是無論多少,我想你都會願意聽聽。
對此蘇珊娜倒沒有異議。她也迫切地想離開第二大道,儘管她並不希望讓米阿知曉。她襯衫上的汙漬在過路人看來也許不是蛋奶就是咖啡,但蘇珊娜自己可非常清楚:那是血漬|Qī…shū…ωǎng|,而且不僅如此,那是一個為了保護鎮上兒童勇敢作戰的女戰士的鮮血。
而且她腳邊還全是布袋。她以前在紐約看到過的布袋一族也不少,哎,現在她覺得自己也變成其中一員。不過她打心眼兒裡不喜歡這種感覺。從小到大,她母親都一直說她應該過體面的生活。現在每當馬路上或公園裡有行人瞄她一眼,她都有股衝動想衝過去告訴他們她沒瘋,雖然她現在一身狼狽:染汙的襯衫,骯髒的面孔,糾結的長髮,肩上沒有精製的女士坤包,卻有三隻布袋放在腳邊。無家可歸的流浪者,哎——可是又有誰能比她更適合這樣的稱呼?她不僅找不到家,甚至連自己的時代都回不去。——但她頭腦非常清醒。她一定要問問米阿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