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煙伸手揉揉額,站起了身,對她道,“擦了吧,隨我去辦事。”
☆、107
魏瑾泓從外報喪回來;聽春暉來說,夫人已請族中的幾位嬸夫人管事了;後堂的接待;茶水;廚房裡的雜務這些;都已有了具體的管事的。
春暉再說;魏瑾泓也就不聽了;帶著世朝去正堂見請來祭拜的族叔。
她多少能耐,他心中有數,這次許了她來往賴家;她得了好處,才願出手。
若不然;她就會跟過去的這十來年一樣,慢慢等著魏家被蛆穿,屋樑全倒。
在等待別人滅亡這點,她的耐心向來好得出奇。
世朝,世朝,世世朝朝,如若不是世朝,誰知她背後的棋要怎麼走,世朝的出生,讓他們都有了生路,她為了兒子必須對他手下留情,而他在毀她與留她之間,斷然選擇了後者。
只是這結果還是不能如他的意,她的心確實是他捂不熱的了。
她的冷酷堅決還是跟過去一樣,並不因他們之間多了個孩子有真正的改變。
晚上守靈堂,要連著三夜,孩子跟他跑了一天,已是疲憊不堪,魏瑾泓輕瞥過她看向兒子的眼睛,把在犯瞌睡的孩兒抱在了懷裡。
“爹。”
“睡吧。”魏瑾泓拍了拍他的背。
“娘。”他朝她看去。
她朝他淺淺地一笑。
世朝這才閉上眼,靠在了他的胸前。
魏瑾泓低頭看他一眼,隨即抬頭看著堂上的靈牌,心中無波無緒。
前世的遺憾成了空,連遺憾都不是了。
他跟他娘母子兩場,世事牽連中還是沒得來善果,只能當是緣分盡了。
半夜,他再向她看去時,見她垂眼看著地上,身上一片靜謐。
兩世,在他與她之間還是留下了無法磨去的痕跡,她的心已經硬得誰也無法改變,連她自己都怕是不允許自己懦弱,而他還是跟上世一樣,以為只要早知前世,他定能挽回一切。
她已成形,而他過了而立之年,卻還要從頭改變。
而她用態度很明確地告訴他,他怎麼改都無礙,但與她無關。
世朝知他難受,求她對他好點。
想來心中也有些好過,孩兒再對他有所忌諱,也還是記掛著他。
不像他的娘賴氏,最會挖他心肝,每次出手,必要打得他心口悶疼得不能喘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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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喪事要辦三月,但前面的半個月熬過去後,就無需夜夜都要守靈堂了,賴雲煙這次把幾位適合幫著魏瑾泓的嬸子留了下來管家,她以修養病體之名搬回了靜觀園。
說來,這半來個月,她只是讓魏家的族人去管魏家事,她還是把魏瑾泓讓她幫魏府的事情擋了回去。
而她也隱約覺出了不對,魏瑾泓教世朝的方式與前面不太相符,而世朝也被元辰帝召去了幾次,按她多方打探出來的訊息,魏瑾泓是想讓子承父業了。
黃閣老來了信,信中也說魏瑾泓不比當年了,他也須小心行事了,讓她也小心點。
賴雲煙也承認,魏瑾泓確實不比當年了,這金蟬脫殼,李代桃僵這手玩得她都歎服。
她問世朝是怎麼想的,世朝說父親的皇上說的話,有些對,有些不對,他還要再想想。
江鎮遠這時已回京,賴雲煙聽聞他已進了德宏教書那日,差點被口裡含著的果核咳死。
半晌咳過氣來後,她又怔怔坐了半晌,當真是無話可說了。
這月過後,她回了趟賴家,在賴府住了一日,回府的路上又遇過那座老茶樓,聽聞樓上那有些熟悉的琴聲後,心中再次有恍如隔世之感。
回府一進靜觀園,剛沐浴出來,就聽丫環說他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