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即便這樣,也比什麼方式都沒有的強。
下車後,秦臻就走在沿海線的礁石上,任由呼嘯的冷風似乎從兩側耳朵貫穿進腦子裡,致使一片白花花的茫然。
而林空竹修長的身影像是影子一樣跟在她的後面,距離不遠不近,不快不慢,自有一種悠然的節奏。
就是看著秦臻纖瘦的背影,穿著牛仔褲的細細的兩條腿,總是怕她在這石頭上走累了,心裡焦躁的火發洩出來後,整個人就會冷了。
眼見著女人垂在身側的兩隻細白小手都凍的有些紅,林空竹長眉微蹙,脫下身上的大衣走過去披在她身上。
一些可靠的溫度包裹住身體,秦臻也下意識的看向只穿著一件黑襯衫的男人——這麼多年林空竹一直還是瘦,寬肩窄腰,衣架子似的,單薄的襯衫被風吹的一鼓一鼓的,就好像誰讓他在這大冷天裡受欺負一樣。
秦臻嘆了口氣,低聲說:「我們回去吧。」
「今天,我外公外婆給我打電話了。」林空竹卻沒動,而是突兀的開口說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話題,在秦臻注視的目光中很釋然的笑了笑:「我不是林家的人,這件事我先告訴我舅的,但他們也早晚會知道。」
「可以說,一直都在害怕……害怕他們對我失望。」
「但他們打電話告訴我的是他們並不在意,說我們還是一家人,血緣根本沒那麼重要。」
尾音處,林空竹一向平靜的聲音不自覺的輕顫了一下。
即放心開心,又覺得自己像個笑話。
自己為什麼不能早一點相信其他人呢,相信盛禹明,相信外公外婆,相信秦臻……那樣他們也不用錯過了這麼多年。
雖然五年的時光裡有成熟有磨鍊,但終歸還是太殘忍了。
如果他能早一點不這麼『故步自封』,用於在那個時候就和外公外婆說出真相,設計成之美的話,或許秦臻現在就不會這麼排斥他。
但不管怎麼樣,林空竹現如今還是第一時間想和自己最在乎的人分享一下壓抑已久的情緒。
只有秦臻,只有她一個人。
「今天是我這麼多年最開心的一天。」他輕聲道:「這麼多年,我一直都在擔心他們會討厭我。」
秦臻定定的看了他一會兒,很清晰的一句一字道:「林空竹,你真膽小。」
「是。」他承認了:「我的確是個膽小鬼。」
秦臻有些諷刺的輕笑一聲:「那你現在怎麼又什麼都敢說了呢?」
現在林空竹的處境和五年前又有什麼區別,仍舊是需要直接面對他最在乎的親人,仍舊是那些未知的恐懼,雖然如今得到的回饋是皆大歡喜,但這過程不是膽小鬼逃避了五年的麼?
秦臻這個問題問的真好——外公外婆和舅舅都在,他怎麼什麼都敢說了呢?
大概是……他想要重新擁有的,在乎的東西已經大於一切,已經可以讓林空竹直面所有恐懼,並且設計實施掃平所有障礙了。
「因為……」林空竹盯著秦臻澄澈的雙眼,一字一句道:「我想把你追回來。」
「不是失去了才意識到,而是一直以來,都只喜歡你。」
「臻臻,我只想要一個機會。」
林空竹是一個『按部就班』的使命感非常強的人,甚至有些強迫症的程度,若是沒有秦臻親口賜予的一個機會,他都不知道該怎麼重新用行動把女孩追回來。
從西寧回到江塢後,類似於這樣的話林空竹已經明裡暗裡的和秦臻說過很多次,而這次是最正式也是最鮮明的一次。
他不是要秦臻原諒他或者是立刻接受他什麼的,他只是想問秦臻要一個機會而已。
林空竹想重新聽到秦臻說,自己可以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