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趙諶微微一笑,站起來道:“時辰不早,慧且回去休息吧。”
呂慧忙站起來道謝。說起來,前幾年他還隨趙諶在雨中行過軍,雪裡拔過營,一日一夜不睡乃是軍中常事,也不曾像現在這樣累過,真是歲月不饒人吶。
到了園子門口,趙諶吩咐新調的小童清風和朗月:“你二人隨車送先生回去。”
呂慧所居就在中軍府後巷一處三進宅子,倒不遠,但他對趙諶好意也不推辭,再次行禮,就跟著二小童走了。
趙諶獨自進了內院,未料到一過月洞門,就瞧見範氏身邊的鶯歌和流溪提著燈站在路邊,見到他就滿臉欣喜。
“郎君安,”兩人上前行禮,鶯歌小心道:“娘子囑咐奴問郎君,今夜可在內院安置?”
趙諶眉頭微蹙,心下了然。
原本他是打算去棠梨院看看範氏,但他並不想叫範氏生出不必有的念頭,何況比起範氏,他現在更憂心阿奴。
他淡淡道:“我明日再去瞧她,你叫她不必等了,既懷了身孕,就早些歇息。”說罷大步朝通往木樨園的迴廊走去。
鶯歌和流溪二人心中焦急,但也不敢多嘴,只得伸直了脖子,無奈地望著趙諶高大的身影消失在迴廊深處,面面相覷。
流溪又急又怕,帶了哭腔道:“姐姐,這可怎麼辦?娘子看咱們沒把郎君請去,萬一拿咱們撒氣可如何是好?”
鶯歌咬了咬唇,乾脆道:“你急個甚?郎君要不去,咱們還能拖著他去不成!”她又壓低聲音提醒,“春草那事已過去了,咱們盡好自己的本分才是計較,你這樣子,倒叫人懷疑是不是做賊心虛哩!”
流溪差點跳起來,勉強壓住了嗓門道:“你說哪個心虛!我不是那種人!”她說著說著,眼淚就下來了,抹著眼睛小聲說道:“你不曉得,我下晌聽那邊的王婆子說,說,她病了……昨晚還好好的,怎麼就病了——”
“噓!”鶯歌一把捂住她嘴巴,往四周瞧了瞧才鬆了口氣,大熱天的,冷汗淌了一脖子。她聲音急促,近乎耳語道:“她病了,那是她自作孽,與我們有什麼相干?你有空去聽那耳朵,不如討好討好娘子,否則她哪一日瞧你不順眼,看你下場能好哪裡去!”
流溪給她唬得白了臉,唯唯諾諾點了頭,擦乾淨眼淚,再不敢囉嗦。
兩個小婢女抖抖索索地提著燈籠慢慢走遠。
範玉聽了趙諶不來,摸著自個肚子沉默半晌,面上也瞧不出喜怒來,倒叫面前的兩人心裡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算了,”範玉長長出了口氣,語氣聊賴地揮揮手,“起來吧,過來幫我打打扇子,這天到了晚上還這麼熱……”
碧絲和鶯歌對視一眼,都暗地鬆口氣,忙起來到胡床兩邊打起扇子。涼風一起,範玉臉色就緩和起來,眯起眼養神。她到這個時辰沒睡,也實在沒什麼睡意了。
趙諶沒來,她自然不高興,不過明日來,也是一樣。
她可以不要男人的重視,但她的孩子,卻必須得到趙諶的重視。
“娘子。”
範玉睜開眼,見碧絲拎著食盒進來,捧出一碗湯。
她笑吟吟道:“娘子,奴看著廚下熬得枸杞豬肚湯,最是養胎,您喝些再睡吧。”
範玉折騰到現在,也有些餓了,就點點頭,示意她端過來。
第10章 蜜飴
趙諶回到木樨園時,已是二更天,彎月高懸,一地如水。正陽懷夕一邊一人坐在廊上昏昏欲睡,正屋的簾子捲起,裡面亮著光。
他脫了鞋抬步走進正屋,今晚值夜的立春和立夏正湊在一盞青銅立燈旁做針線,見了他立刻放下針籮伏地行禮。他擺擺手,無聲息地走到胡床邊,見床上罩著絲質的夏被,鼓鼓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