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凜透出危險氣息。青絕劍就掛在腰間,不久前嗜過的血,還斑斑駁駁凝固在身前。馬兒依舊焦躁地打著響鼻,剛剛那一刻,若不是喬莎拼盡全力猛拉韁繩,如今眼前的女子,恐怕早已一命嗚呼。
“姑娘留步!”
馬下的女子,似乎也已將自身生死置之度外。面對眼前冰寒如雪的女子,竟也顧不得忌憚。
“只求姑娘救救我家夫侍!我們路遇青耀軍隊,如今馬車已毀,可憐我夫侍已有兩個月身孕,此地冰寒,他又受了傷,再晚些,恐怕……”
女子說著,焦急的目光看向路邊樹旁斜倚著的蒼白男子。而男子身下,已隱隱有幾點殷紅滲到雪中……
喬莎抬頭看了看偏西的日頭,太陽,一刻不停地向西墜著。馬兒,也已疲累到極限……然而遇到此事,她又怎可視若無睹?
“姑娘!難道姑娘不曾有家室,不曾有心愛之人?!如此錐心之痛,姑娘難道不曾體會?!難道真的忍心見死不救?!”
面前的女子幾欲癲狂,衝著馬上的人兒怒吼著。然而當她對上喬莎那雙綺麗冰澈的眼眸,其間血絲密佈森然可怖,那焦慮之色,並不輸她半分。
而正當她怔住之時,那一抹青白身影已越她而去,奔到樹下男子身側。
“寒州城的杏林醫館,我只帶他到那裡。”
話音未落,馬兒已踏雪而去。徒留下剛剛的女子,還愣愣地站在原地。
馬兒繼續疾馳。
似乎是和主人心意相通,身下的白馬,並未因身上增加的重量而放慢步調。
喬莎單手拉著馬韁,心中幾要燃出一團火焰。而懷中的男子已虛弱得連眼睛都無力睜開,只不停念著自家妻主的名字。
那一聲聲低喚,追魂奪魄。
在寒州城的另一方,是否也有這樣一個人,此時正一遍遍念著自己的名字?
喬莎無法再想下去,只拼力揮動馬鞭。
入到寒州城地界,邊防兵力並未如預料那般森嚴。喬莎心中雖有疑惑,卻已沒有時間多想。直到來到寒州城中,卻見到四處鞭炮齊鳴,禮花燃放,寒州城內竟是一派喜慶之色。
從醫官中才得到訊息,兩個時辰之前,本已開始交戰且佔盡優勢的青耀大軍忽然撤兵,如今已火速向青耀方向退去。
寒州城之危,已解!
這讓寒州乃至北國舉國歡慶的訊息,卻讓喬莎心頭一冷。
再顧不得其他,只策馬再一次向小院方向疾馳而去。
路,只剩下很短一程。
心,卻瞬間沉重千金。
青耀大軍,赤裳王,起先隱隱的猜測與不安,此刻卻越發清晰濃烈起來。
風獵獵迎面吹著,她不畏懼臉上刀割似的痛楚,但風拉扯撕裂的,還有她的心。
被焦灼的火煎烤著的心,懸在半天高處。不敢憶起他美麗的眸子,那曾經淡漠疏離,如今卻已向她敞開心扉,讓她看盡其中春思秋緒的眸子。還有眸中晶瑩的淚,讓人一眼就已心碎。
吟月,我回來了。
吟月,一定……不要有事!
那悠遠的梅花酒的醇香,一直縈繞在心。
瘋狂的思念,刻骨的憂心,這種地獄般的煎熬,只會在親手擁抱了那單薄的身子後,才會停止。想這一刻便擁他在懷,想喝他釀的梅蘭酒,想吻他淡色柔軟的唇。
前方,山腳下小院的輪廓已漸漸清晰,只是那每日不斷的裊裊炊煙,喬莎看不到。
她看不到。
拼盡最後一絲力氣疾馳到小院中,來不及拴上馬匹,就連那破舊的木門,也幾乎是用身體撞開的。
乾冷的北風一下子灌了進來,屋內空蕩蕩的,再看不到那昔日裡單薄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