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以為如今佔了我的身體,她就永遠是你的。總有一日,我會將這一切連本帶利取回。”
那一句話,與其說是慕容恨的警告,更像是一種無奈的掙扎。
從那之後,所有慕容恨留下的記憶,還有身體中對於某些人的執念,再沒有莫名其妙出現在過喬莎的腦海裡。彷彿那個叫做“慕容恨”的女子已經包裹起屬於她的所有記憶,沉睡在這具身體中的某一處。
又彷彿,那個慕容恨,已經完全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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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到後半夜,月光開始昏暗下來。松枝暗黑色的身軀投到簡陋的屋牆上,留下一幢幢不安的剪影。一陣不易察覺的寒風拂過,伴隨著幾道遇襲人影的迅速跌落。屍體拍擊在雪中,聲音沉悶。
從一片朦朧中瞬間清醒過來,喬莎不知道這一次是不是又有新的仇家來索“慕容恨”的性命……不過無論是福是禍對如今的她都是要一樣面對,因為——她現在連一點反抗的力氣也沒有了。
一道纖細挺拔的身影輕輕推開那破敗的房門,無聲潛入。
輕輕掩好門,男子天狼星一般明亮的眸子迅速在屋內掃了個來回,便敏銳地將目光鎖定在那安靜的榻上。昏暗的視線中,是一道熟悉的身影。
單薄的身影久久駐足,冷峻的目光漸漸柔化,落在黑暗中更顯得漆黑明亮彷彿碎裂的星辰。
是她吧……
追影藉著那一點微弱的光,他看到與記憶中一般無二的眉眼,只是有些虛弱。
明明知道希望渺茫,心中卻依舊隱隱期待著,期待著那雙沉睡中的眼眸會靜靜睜開,而後,他可以看到裡面熟悉的靈魂。
屬於宮主的,靈魂。
連呼吸都小心之至,生怕心中拼命隱忍的火焰會把點點希望燒灼成灰。
即便他明白,那樣的事情,怎可輕易發生……
身體還活著……這就可以了……
追影在心中勸慰自己。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不知道還會過多久,彷彿時間都已凝固,結成膠著的網。而屋子裡的那個人始終沒有移動,似乎低頭凝視那張安詳的睡臉便已滿足。
如果可以,他私心地希望時間可以乾脆停留在這一刻。
可理智卻告訴他不可以,他已經浪費了許多時間,他必須馬上帶那個人離開。
“宮主……”
很輕的聲音,像一聲低嘆。
如夜的男子靜靜凝視著床榻上熟悉的身影,眼神卻沒有焦距。
喬莎始終假寐著靜觀其變,直到聽到這一聲輕喚,再也無法無動於衷下去。
她已聽出來者是誰,所以無力承受面前男子對於這具身體原本主人的眷戀。
心中悄然地,甚至生出了一種負罪感。不知什麼時候胸口開始氣血鬱結,心中開始有個聲音大喊著要破壞這種氣氛,於是喬莎只得有些惡作劇地清咳一聲,慢慢睜開眼。
之後,她看到那原本明亮柔和的眸子一僵,即刻變得晦暗,甚至,生出點點絕望似的瞭然。
“抱歉,叫你失望了。”
喬莎側過頭,坦然對上追影的視線。
事到如今,她不想再隱瞞什麼。在她九死一生之後,便已在心中打定主意——不再小心翼翼活在慕容恨原本的世界裡。
面對喬莎毫無隱藏的坦白,追影反而不知該如何招架。頓了數秒,忽而慘然一笑。
“你倒真是有膽量承認。”
沒有人能夠體會追影面對喬莎時的心情,面對心愛之人的身體被另一個靈魂佔據剝離,明明是一樣的眉目,卻又分明是另一個陌生的人。不會再露出他所熟悉的神情,不會說出原先裡經常會說的話。甚至,完全把自己當做一個需要時刻小心防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