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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土漫天,墨欽快馬加鞭趕回大營,卻只見遍地腐爛的死屍,和被燒成灰燼的營寨。
木良受了重傷,自己只得親自帶兵攻打城池,誰知被人抄了大營。留在營地裡的大部分是傷兵,戰鬥力很弱,看情形是被屠營了。
焦灼地找了一圈,沒有幸存者,也不見木良的屍體,忙派人出去尋找。搜尋了好幾天仍不見蹤影,就在自己絕望之時,終於發現了不醒人事的木良。而守護他的,居然是弱不禁風的媚兒和幾個從未上過戰場的內侍。
後來才從木良口中得知,敵襲之時,木良帶著一隊人馬突圍出去,順便帶上了墨欽的這個寵侍。他們逃往最荒僻最險要的北面。因為地理條件惡劣,衝出來計程車兵死的死、走散的走散。木良怕自己支撐不住,讓媚兒等人逃命,誰知媚兒不肯走,和倖存的內侍邊逃命邊照顧重傷的木良。
木良原是看不起媚兒的,經過那一回,他的看法有所改變。後來再有人欺負媚兒,木良都會為他說話。
那時自己只顧著木良,完全忽略了媚兒……記得媚兒見到自己的時候,笑得那般燦爛,有劫後餘生的喜悅,還有一種……驕傲。他一直眼巴巴地注視自己,是希望能得到自己的肯定吧。可是當時,自己並沒有注意到他的渴望……
墨欽睜開眼,眼前仍不停晃動著那雙熱切的紫眸。
“欽郎醒了?”秋寧溫柔的聲音在墨欽耳邊響起。
墨欽轉過頭凝視著他。一貫沈靜的人兒,正用詢問的目光望著自己。眉宇間籠著淡淡的愁緒,讓人心生憐惜。
“媚兒,”墨欽伸手摩挲他的眉心,“朕夢見那一年,你救阿良脫險的事。”
秋寧淡淡地笑道:“那麼久的事了。”
墨欽把他拉入懷裡,帶著歉疚道:“朕忘了告訴你,朕的媚兒當時真的很勇敢。”
秋寧只倚在他胸口“嗯”了一聲。
懷中的人似乎在走神,肌膚上還有一股極淡的血腥味兒縈繞不散。
墨欽的眸中漫上寒光,手臂用力緊箍住秋寧。
秋寧疼得皺起眉,正要開口,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皇上,信王殿下……”
木永楨焦急的聲音打斷常貴的通報,“陛下,臣有十萬火急之事通稟!”
秋寧忙爬起來,匆匆開啟門,木永楨狠狠瞪他一眼,跨進寢殿,順手將門關上。
常貴見秋寧面容蒼白,神色疲倦,勸道:“秋公公伺候了一夜,先去休息會兒。皇上和信王殿下議事,一時半會兒不會叫人。”
秋寧按著眉心猶豫道:“那我在旁邊房間裡坐一會兒,勞煩常公公伺候著,有事即來叫我。”
“秋公公放心,有我在呢,不會有事。”
秋寧走進專供內侍休息的房間,渾身松下勁兒,只覺得要暈過去一般。為了殺齊王,他又用了一回天龍大法,此時精氣神已耗空,胸口還隱隱發痛。
他從懷裡拿出一個小瓶,裡面裝的是步隨雲特意為他配製的療傷補氣之藥。
什麼時候,自己的生活裡已經到處是他的影子?
秋寧握緊瓶子,虛弱地抵抗心頭襲來的陣陣銳痛。
剛發覺步隨雲計劃時的憤怒怨恨淡了很多,他終於可以冷靜地分析情勢。
玄氏謀的是江山,無論是當今聖上,還是齊王那般有野心的諸侯,通通是他們的敵人,自然是要挑撥幾方勢力內鬥,局面越亂對他們越有利。
以步隨雲的立場,他並沒有錯,換了是自己也會這樣做。
為了達到目的,自己何嘗不是用盡欺騙算計,誰又比誰更乾淨?
那個許久不曾出現的惡意聲音再次響起:“你有什麼資格要求他?做完自己該做的事,不要再去奢求任何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