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還維持著站姿,卻已是強弩之末。他面色慘白,嘴唇青紫,豆大的汗珠如雨般從他面板上浸出滾落,看得出,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絕覺’之毒,服食五日,內力盡失。三年中,視覺、聽覺、觸覺循次喪失……”巫燁淡淡道,平靜注視著視野中因劇痛五官扭曲糾結在一起的少年,“你既傷他辱他,那麼,這代價,也自要承受。”
上揚的鳳眸中黑白分明,彷彿被寒冰永久的覆蓋。
“剩下的藥,我會讓人按時給你喂入。”
司皇寒煉依然在笑著,即使劇痛難忍,即使他幾乎便要忍不住悽嚎出聲。
他溼潤的雙眸盯著巫燁,笑容十分愉悅與享受。
“……寒仲哥哥……”他低喃出聲,長睫眨動,盤桓舌尖的話終於吐出,“……好好對他。”
巫燁心中一動,兩人雙目相對。
巫燁眉間寒意似乎消融了一些,良久,他微微點點頭。
“那是自然。”
最後深深看他一眼,巫燁就欲轉身離去:“……你……好自為之。”
司皇寒煉終於支撐不住,癱倒在地,他大口喘著粗氣,雙眼迷濛,似乎意識已經迷散。
“寒仲哥哥……我有最後一個請求……我……想再見母妃……一面……”
冬日寒梅盛開,遠遠看去,如雲似錦。鋪天蓋地的寒香縈繞鼻尖,沁人心脾。
巫燁負手立在門外,目光飄忽。
屋內,司皇寒煉坐在地上,頭枕在一個宮裝女子腿上。
女子極美,黑髮如瀑披散而下,神情淡漠卻又有一絲溫度,只是靜靜坐在那裡,周遭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母子兩人低聲說著什麼。
巫燁從未見過司皇寒煉臉上有如此多的表情。
他會眉眼彎彎,笑的純真無暇,宛若稚子。也會蹙起眉頭,撅起嘴唇,耍賴撒嬌。還會笑的身子不住顫抖,完全沒有禮儀規範。
他在女子腿上蹭著,用手指圈著女子垂下的幾縷黑髮,眉眼行動間滿是不捨。
梅妃喜靜,天生性子淡漠,然而對著唯一的兒子,卻是笑容滿面,關愛之情盡顯。
司皇寒煉在裡面待了約莫兩盞茶的時間,然後起身走了出來。
“不多說一會話?”巫燁問。
司皇寒煉撇撇嘴,目光望著院中的梅花,微笑道:“多說少說,總是要離開的。”
巫燁靜聲不語。兩人邁步朝外走去。
然而走了幾步,巫燁卻停下腳步,回身去看那靜坐在大廳中,目送兩人離去的女子。
司皇寒煉疑惑的看他一眼。
巫燁搖搖頭,轉身繼續離去。
——那般感覺,該是他多心了……
梁昊軒亦步亦趨的跟在巫燁身後。
所過之處,衛士宮女紛紛恭敬行禮。
巫燁翻身上馬,拉起韁繩,對跟在身後的人回頭吩咐:“……這幾日,宮中值守安排,聽權大人吩咐就是了。不必上報於我。”
“末將遵命。”梁昊軒抱拳行禮,依然堅持著把巫燁送出太和門才轉身離去。
慢悠悠的控馬行在青石板路上,寒冷的北風吹拂揚起黑髮衣襬,巫燁的心也隨著冰冷一點點平靜下來。 “御華 夜”整理收 藏
坐下駿馬嘶鳴一聲,巫燁拉住韁繩,抬頭一看,舜玉王府四個金色大字反射陽光,十分耀眼。
巫燁低頭無奈笑笑,不知不覺中便走來此地,那便進去看看三哥罷。
門口的家丁立即上前行禮,將他帶入府中。
他揮手讓他們全部退下,自己一人,則熟門熟路的穿過迴廊,走至後方庭院。
此刻接近午時,太陽高懸於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