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沒有問什麼,安靜地跟在陸臻身後。
會議室裡空蕩蕩的,陸臻站在空曠的走廊裡大喊秦若陽的名字,回聲一層一層返回來,空空洞洞。
陳默忽然說道:“在211室。”
陸臻一愣。
“我剛剛叫人用紅外掃了。”陳默解釋道。
“真有你的。”陸臻拔腿就跑。211是當初拔給秦若陽他們用的保密室,只是這段時間秦若陽一直與陸臻在一起辦公,已經很久不回去了。
房門虛掩,陸臻輕輕釦了兩下,門便自己滑開了。
藉著昏暗的天光,陸臻看到秦若陽獨自坐在桌前,又是一付發呆的模樣。陸臻心裡一鬆,正想抱怨;陳默一手執槍從陸臻身後繞過來攔住他,一邊用後背蹭開了日光燈。明亮的燈光瞬間填滿了這屋子的每一個角度,秦若陽卻仍然一動不動的坐著,連抬頭看看都沒有,彷彿對周遭的一切變化渾然無知覺。
一絲極淡的苦杏仁的氣息飄浮在空氣裡,陸臻感覺到血液上湧,血壓在急速的往上升,直衝得頭皮發炸,瞬間分泌的腎上腺素讓他的心臟劇烈的收縮。陳默走過去伸出兩指按在秦若陽頸邊,不一會兒,他看著陸臻輕輕搖了搖頭。
氰化鉀入口即死,本是無藥可救。
陸臻急促地呼吸著,恍然覺得這空間裡的苦杏仁味兒濃烈之極,幾乎讓他喘不過氣來。他猛然撲到窗邊開窗,混夾著沙塵的狂風撞在他臉上,陸臻毫不顧忌的大口喘氣,過了好一會兒,才漸漸平靜下來。
“怎麼會這樣?”陸臻喃喃自語,聲音已然哽咽。
陳默敲敲桌子,示意陸臻往上看。桌子上整整齊齊擺放著秦若陽的手提電腦、資料夾、筆記本……一層一層地摞好,像個金字塔一般。而最上層的鋼筆下面壓了一張紙,字跡清晰的寫著:終於能結束了。我走了,你珍重!
陸臻的眼淚奪框而出:“怎麼會這樣?”他不知所措地看著陳默,眼神茫然。
“是自殺。”陳默很快檢查了現場,沒有打鬥的痕跡,沒有物品零落……秦若陽把這一切做得清淨而謹慎,就像他一直以來的對待工作的態度。
“可是為什麼?”陸臻捂住嘴,用力深呼吸,好讓發漲的頭腦更快地冷靜一下來。
“戰場綜合症?”
陸臻擦乾眼眶裡的淚水,手指顫抖著扶起秦若陽的臉。
或者曾經有過掙扎與苦痛,但現在的秦若陽看起來睡容安詳,臉上的面板透出一點血色的紅,唇邊有少量嘔吐的痕跡,散發出淡淡的苦杏仁味道。陸臻下意識地想要幫他擦乾淨,被陳默迅速地握住了手腕。陸臻一愣,轉瞬間醒悟過來,收回了手指。
陸臻感覺到視野又模糊了一些,他用力揉了揉眼睛,低聲說道:“我一直覺得他不對,但是我……沒有關心他。”
“你關心不過來的。”
陸臻沉默良久,嘆息道:“可能吧。”
窗外的廣播裡一聲聲傳遞著口令,第二撥車隊正準備出發,引擎沉重地轟鳴。陸臻出神地看著窗外的天空,因為哀傷而變得柔軟的眼神再度堅硬起來。他反手握住陳默,說道:“幫個忙,讓他看起來像陣亡。”
陸臻靜靜地逼視陳默,目光清朗。
陳默想了一會兒,說道:“沒問題。”
“謝了。”陸臻抬手敬禮,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個房間,他沒有太多時間,沒有時間……
陸臻站在南珈的大門口回望,遠遠近近的建築物都籠罩在一片灰中透黃的塵煙中,看起來蒼茫而渾重。就為了這些,這些地上的和地下的,為了替這個古老的民族在地球上爭取生存的空間,這一路走來他們付出了太多,即使小心謹慎,仍不免損兵折將。
中國太大了,有太多人,太多的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