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這變通之策。而此法也非蜀王出馬,擺出一副愛理不理之態才能成,若是夏子凌親自前往,哪怕聲淚俱下勸說,周庭也必然礙於面子不允。
周庭回到牢中,告知周興自己的決定,本以為他那一貫迂腐的父親必定將他痛斥一頓,卻不想周興經歷此事,對在朝為官已經心灰意冷,只想兒子能平安活著,再無所求。周興當下痛哭流涕,直呼“蜀王是周家的大恩人,周家此後須世世代代效忠蜀王”。
然而,周庭免了一死,為免橫生枝節,周興的死刑仍是定在了今日午後。幸而周興本未想著活命,周庭能保得一命,他便一改之前悲慼哭泣之色,眼神明淨、面容安詳端坐於牢房中,靜待死亡,正是無愧於他身為三品侍郎的氣度。
周庭隔著牢欄,為父親梳了髮髻、整好衣襟,送老父上路,何等悲壯就不必再提。然而周庭心中暗下決心,今日之後,他已不是從前的周庭,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殺父之仇,來日再算!
在胡惟庸案全面爆發之前,周興問斬,不久之後周庭也除去官籍,入了賤籍,攜老母入了蜀王新近暗中培植的一家象姑館——醉蕭閣。
夏子凌此後時常會想,如果當時自己在中都沒有拉周庭一把,逼他捲入蜀王陣營,是不是周家就不會遭此橫禍了?然而已經做下的事情不可能改變。幸而周庭也深知在朝為官如履薄冰的道理,此番縱然逃過,周興種下的因在那裡,下次也不一定能躲過。
北伐班師之後,短短數月,燕王黨與蜀王黨就大斗了兩把,互勝一局,正好戰了個旗鼓相當。
然而,如此大的動靜,還鬧出了不少血案,兩個皇子固然本事了得,皇座上那位又豈會看不出些道道。
夜已經深了,洪武帝手中拿著兩封密報,坐在御書房內冷笑了兩聲。立在一旁伺候的陳錦本已有些睡意,一聽皇上發出古怪笑意,遂打了個激靈,身子晃了一晃。
洪武帝側頭看向他,道:“陳錦,你說兒子多好還是少好?”
呃……皇上這是嫌自己兒子多了嗎?但他可不能順著皇上的意思回答。
陳錦立刻恭敬答道:“那自然是多好啊,兒孫滿堂,乃是福祿之兆。”
洪武帝冷笑了笑,道:“兒子多了,都想爭家產,當如何是好?”
陳錦覺得自己額上有些冒汗,伺候皇上還真不是個好乾的活,皇上時不時來這麼幾個貌似尋常的問題,卻是暗藏玄機,一答不好就要掉腦袋呀。
陳錦顫顫巍巍答到:“這……大明以孝治國,自然是聽從父母的安排。”
“那若是父母還未想好,兒子們就開始動手爭搶了,又當如何?”
哎喲,皇上這麼一問,陳錦覺得腿都軟了,這問題,可是萬萬不能回答的。於是,他垂首做沉思狀,久久不語。
片刻後,洪武帝道:“罷了,不用回答了。不早了,擺駕……”
洪武帝說到一半,忽然想到幾個寵妃都是有兒子的,不管去了誰那裡,都要為自己兒子說話,遂覺得厭煩極了,便擺了擺手道:“今日公務繁多,我便宿在御書房吧,你也退下,不必伺候了。”
“是。”陳錦得了諭旨,趕忙躬身離開了。
那日之後,不知道是不是宿在御書房著了涼,還未入秋,洪武帝居然病了。雖然洪武帝的身子硬朗得很,再活個十年八載不成問題,一個小小的風寒是決計不可能把他怎麼著的。但是皇上聖體抱恙,還是讓整個御醫院亂上了一把,同樣跟著上躥下跳的,還有王公貴族和文武百官。
蜀王攜新晉迎娶的王妃進宮探視了一番,不可厚非。可是那病了的秦王、傷了的燕王,居然也突然無大礙,拖著病體進宮探視了,這便有些好笑了。
京中的幾位藩王輪番探視了一圈,他們走後,洪武帝在龍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