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入職第一天的下馬威,一幫高層算是被沈良庭整治服了,起碼錶面上太平,運轉有條不紊,沒再出什麼亂子。
張蘭在醫院聽人彙報,眼神一黯,剝橙子的手一用力,摳破了橙子皮,一下汁水四濺。身邊的看護抽了紙巾給她擦拭。
她扭頭看了眼在床上躺著人事不知的沈文鴻,插滿了管子,滿頭華髮,清癯的面孔兩頰凹陷。
“夫人您別難過,醫生說了,是有甦醒的希望的,起碼有40%。”
張蘭神情複雜,心中焦急卻無可奈何。40%又怎麼樣呢?又不是100%。沈文鴻再不醒,這個家都要被人打包賣掉了。
病房的門被敲響。
張蘭抬起頭,看到門口站著一個捧著白花的男人,身形高挑頎長,面容和床上躺著的老人有兩三分相似。
她一下厭惡地皺了眉,“你來幹什麼?”
沈良庭毫不介意地走進來,施施然把花放在床頭的花瓶中,“我來看看爸爸。”
張蘭恨聲,“沒有人想看到你,不要來這裡假惺惺,文鴻沒有你這種吃裡扒外的兒子。”
沈良庭聽若未聞,他站在床前,遠遠地看著躺在病床上的沈文鴻。一床薄薄的白色被單蓋著一個瘦骨嶙峋的老人家,頭髮花白,臉上的皮失去肉的支撐鬆鬆下垂,渾身散發著病奄奄的老朽氣息,顯得如此蒼老而不堪一擊。
在沈良庭的記憶裡,沈文鴻儒雅高大,正是年富力強的年紀,目光銳利,像一頭含蓄的猛虎,總是在電視裡從容自若地說些改變世界、服務民生的話。
他記得沈文鴻說過,從前說酒香不怕巷子深,但現在不是這樣,再好的產品也需要包裝營銷,搏浪就是幫助好的產品得到關注的媒體公司。搏浪專注為中國品牌服務,避免他們陷入促銷戰、價格戰的泥潭,攤薄盈利,無法深耕產品創新,我們對所有品牌一視同仁,不弄虛作假,不誇大其詞,不濫竽充數,會一直堅持自己的原則和標準。
他說的好聽,但不過數年,搏浪就因為保健品廣告爆出了醜聞,給了搏浪一記響亮耳光。也是在那之後,搏浪的經營每況愈下,在網際網路大潮席捲下,錯過了發展的黃金期。
沈良庭看著病床上的老人出神。
忽然間,一個橘子被砸到了牆上,就擦著沈良庭的鼻尖砸過去,橙黃汁水順著白牆下滑。
沈良庭怔了怔,轉過身,看到張蘭憤怒地看著他,“我讓你滾你聽到沒有!”
沈良庭恢復了漠然的臉色,邁開長腿走出去,嘴裡說,“你該希望他早點死的,他早點死了,你們才能瓜分遺產,他一日不死,搏浪的股份就沒你們的份,你們又該怎麼把我趕走?”
病房門關上。
張蘭目光怨毒。
她想沈良庭是來討債的,是要他們償命的,這個人已經長成了魔鬼,也許文鴻突然發病也不是意外,是沈良庭偷偷在給自己的父親下藥!
一想到這一點,剩下的突然變成了連貫的猜想,所以一切會發生的這麼順理成章,所以他能這麼胸有成竹。
連自己父親都要殺,這人是多麼狠毒而殘忍啊!
張蘭驚懼地一哆嗦,憔悴的面容一點點堅毅起來。沈良庭留不得,他要自己死,那自己也不會讓他好過。她要捍衛自己兒子應有的一切,決不能讓沈良庭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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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病房出來,沈良庭低著頭快速走下樓梯,他突然覺得自己來這走得一遭多少有點自作多情。這個家從來沒有歡迎他過。
走到一半手機震了震,拿出來一看是之前聯絡的找趙全的私家偵探給他發訊息,說時間拖得太長,之前給的錢不夠了,要增加經費。
沈良庭低頭回訊息沒有看路,過拐角時被從樓下上來抱著疊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