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看去,卻見朱棣站了出來。
老朱一直都覺得朱棣很像自己,對其也是非常喜愛,見他出來,不免稍息了火氣,問道:“棣兒,你有何事?”
朱棣說:“這人恐怕殺不得。”
“為什麼?”老朱問,其餘皇子也想知道為什麼。
朱棣說:“父皇,如果咱們沒有買到,便要殺了他。那天下人會怎麼看咱們?”
朱棣沒有說出“天下人會以為他們老朱家殺人奪財奪寶”,但是這意思眾人都聽出來了。
太子朱標立即趁熱打鐵道:“是啊,父皇,這萬萬使不得。人家以寶貨易銀,如果殺了,咱們與強盜何異?”
太子朱標是最反對老朱亂殺人的了。
不久前的荊棘說,他反駁不了,但是這件事,卻是個極好的理由。
出身皇家,而且貴為太子,該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然而父子倆出身不同,所受教育不同,生活境遇不同,思想作風和處事方式自然也就不同。太祖主張以猛治國,運用法庭監獄特務和死刑鎮懾官民,使人知懼而莫測其端,太子卻生性忠厚,又長期接受儒家教育,所以往往講仁政、講慈愛,認為殺人愈少愈好;太祖要用全力消滅內部的敵對力量,鞏固皇家統治,太子卻要照顧將相過去的汗馬功勞,照顧親戚情誼,兄弟友愛,向父親說情爭執。一個嚴酷,一個寬大;一個從現實政治出發,一個從私人情感出發;一個欲樹立絕對的權威,一個卻總有自己的原則而不肯屈服。如此這般,父子間的分歧日漸擴大,衝突不斷升級,也就難以避免了。這類的矛盾和衝突若出現尋常人家的父子間,也就罷了,但發生在皇太子和性情暴戾的皇帝身上,這給懿文太子造成心理壓力之大也就可想而知了。在這樣情境中,朱標不僅難以意氣風發,躊躇滿志,相反不得不常常在漫長而沒有期限的等待、緊張、鬱悶甚至驚恐之中苦忍度日。他中年而逝,固然不會僅僅是因為其父親的一次怒斥,但他們父子間日趨嚴重的矛盾衝突,無疑早已在逐步地消耗著他的心力,損害著他的健康,終致因一次似乎偶然的事件而一病不起。
老朱—聽,便知道自己兒子打的什麼主意。
誠然,老朱不喜歡富商,但是許仙不同。許仙不僅是認可自己移民策的人(老朱本心上並不想殺許仙,一開始也只是讓孫兒知道天下無神罷了),更重要的是許仙很窮,而他的銀子獲得又是那樣的光明正大。
開智靈水與五百萬兩銀子,哪個重要?老朱也認為子嗣傳承更重要。
就像他自己,如果一直無後,那麼這天下與他又有什麼意義?
五百萬兩不僅不多,反而太少了。
但是現在的問題是,他這個天下的皇帝才只有兩百萬兩,既要開大臣的工資,又要對北元做戰。為了省著點花,他已經是把大臣的工資都開到最低了。但是這時卻有人拿五百萬兩不當錢用,還不是一個兩個。你說老朱是個什麼心情?
遷怒,完全是遷怒。老朱也明白,不由問道:“這五千多萬兩實在是太多,放一人手中,也不安全。”
老朱能這樣,已經是在讓步了。
這與太子是何等的興奮。多少年了,第一次,第—次他老爹讓步了。於是他便起了乘勝追擊的念頭。“父皇,那畢竟是他自己交換得來,再說以開智靈水的價值,他並沒有賣貴。”
“這朕知道。”老朱很生氣,甚至老朱自己都有心拿座城池換上一瓶,開開自己大兒子的靈智。
這時朱棣又說:“大哥,父皇說的不是價值,而是五千多萬兩實在是太多了。”
“哦。”朱標也聽出來了,他說,“父皇不是令他助築都城了嗎?”
朱棣說:“那不夠,花不了這麼多。”
身為太子,不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