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俏兒便看著這漂亮姐姐開了妝奩,取出一封精緻的信箋,鄭重其事地交到自己手上。
「你告訴長孫春花,這文契我已簽好了,盼她信守諾言。」
李俏兒瞪著那信箋上「空口無憑,立約為證」八個大字,忽然就想起來了:
「哦!東家讓我告訴你,她給你在春花錢莊開了個戶頭,先存了五百兩進去,這是憑據。今後每個月,我來給你報一回帳,什麼時候你想離開尋家了,她幫你張羅房子,置地。」
她把文契揣進懷裡,三兩步就又躍上了牆頭,回頭向尋靜宜咧嘴一笑:
「神經兮兮的姐姐,你以後要是不想做制香師傅,也可以跟我一塊兒走鏢哦。」
同樣的雪夜。
長孫石渠泡在盛滿熱水的木桶裡,舒服地慨嘆了一聲。
沒有什麼比冬天泡個藥浴更酸爽了。他近來總覺得身子越來越沉,想來是風邪入骨,寒濕太重的緣故。嗯,一定是這樣。
一旁的小几上傳來咯吱咯吱的聲響。石渠一個眼風掃過去,籠子裡困著的紅皮小狐狸以一個極為僵硬的姿勢定在原地。他收回目光,果然咬籠子的聲音又響起來。
現在的狐狸都這麼聰明瞭麼?簡直要成精了。
石渠嘆了一聲,把籠子拎過來,與驚恐的小狐狸對了個正臉。
「你就非要逃嗎?」
小狐狸愣了愣,慢慢放下爪子,以一種「啊哈哈我聽不懂人說話」的神情,移開了目光。
石渠沒好氣:「本少爺是看你可憐,才收留你的好嘛?外頭的小狐狸都得自己去打野食,你在我這兒有吃有穿,還不怕被老虎豹子叼走。」
「……」小狐狸翻了個白眼。
「春花說你有點傻,不知道怎麼撞到妖怪陷阱裡去了。巧了,我也有點傻,咱倆剛好做個朋友,你就別走了吧。」石渠笑得沒心沒肺,「咱們這幾天玩兒得不開心嗎?我把所有的心裡話都跟你說了!你要是走了,我還跟誰說呢?」
小狐狸隱忍悲傷地想:就是因為這個才要走啊!誰特麼要聽你又臭又長的心裡話!
石渠伸了手指進去,摸一摸它柔軟的皮毛,頓覺被治癒了不少。
「小狐狸,我跟你說啊……」
我不聽,不要告訴我……
「今天春花跟我說啊,她支援我去考科舉呢。」
啊你去啊滾得越遠越好……
「她以前都站在爺爺那邊,打擊我,囉嗦我。沒想到這回開了竅!她說進京趕考的盤纏都給我備好了!」
……就你這點智慧,烤個紅薯差不多。
「就是不知道……爺爺會不會生氣呢?」
最好氣得打斷你的腿。
「啊……得好好閉門苦讀一陣子了,這些年都荒廢了……」
石渠說著說著,睏意漸漸湧上來,他手中一鬆,籠子「咚」地掉進了泡浴的熱湯。
而他自己卻毫無所覺,腦袋一歪,陷入了沉睡。
浴桶之中,忽有紅光泛起,不一會兒,一個濕淋淋的美貌少年破水而出。
陳葛從桶裡掙扎著爬出來,伸出沙包大的拳頭,在石渠眼前晃了晃,口中罵道:
「你大爺!」
石渠睡得沉,呼嚕聲都逸出來了。
陳葛咬牙切齒,手掌在他裸露的頸子上比了半天,終於還是放下了。
「蠢貨!誰要跟你當朋友啊?」他把那關過他的籠子踹出老遠,罵罵咧咧地推開窗,躍了出去。
誒,這麼冷,開著窗,那傻子要著涼的。
反正也是順手……
陳葛關上了窗,大搖大擺地走了。
作者有話說:
下章開啟第五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