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聞桑提起絳珠這名字,不知怎的,春花立刻就想起了這把紫檀算盤。
如意如意,事事如意,真的是件好事嗎?
聞桑將那算盤捆了裡外三層,拿回衙門去拷問。嚴衍堅持要送春花回府,春花不好推辭,兩人又一同上了馬車。
一上車,嚴衍便問:「春花老闆早就知道,絳珠的原形是把算盤?」
春花嘿嘿一笑:「只是猜測罷了。這把如意算盤,還是我送給褚先生的。當時只是圖了個好意頭,沒成想還真是個能叫人心想事成的算盤。」
嚴衍定定看她:「那春花老闆覺得,有心殺死褚大娘子的,究竟是褚先生,還是絳珠?」
「這還重要嗎?總歸是兩人合謀……」
「自然重要。人有人法,妖有妖規,一旦觸犯,便該按各自罪責相應論處,怎能含糊其事?」
春花愕然而笑:「嚴公子真是個較真的人。」她思忖片刻,「算盤如意,如的畢竟是人之意。想那絳珠,連自己的相貌衣著都不能自己決定,又怎麼會按照自己的心意來殺人呢?」
「方才絳珠要殺你,難道不是按照自己的心意麼?」
「也許褚先生想要的,本來就是一個會動情和生妒的女人吧。」春花搖頭自嘲,「情之一字太過糾纏,我也只是胡亂猜測。倘若我有一把如意算盤,只希望現下能變出一張床來……」
她說著說著,聲音漸弱。嚴衍抬眸去看,只見她又靠在車角,紅唇微張,沉沉睡去。
仙姿早就候在府門前,見自家馬車來到,不等停穩,一個箭步就上去掀了車簾。眼前的情形令她張口結舌。
她家小姐毫無形象地靠在車角,睡得昏天黑地,兩隻手指輕點在她眉心,讓她不至於向前傾倒。
嚴衍將手臂舉了一路,冷著臉,皺著眉,神情說不出是耐煩還是不耐煩。
第26章 、明月樓臺
案子過了幾遍堂, 褚先生還是抵死不認罪,堅稱其妻非他所殺。知府曲廉審案審得焦頭爛額的時候,捕快聞桑當堂呈上了新的物證:一把帶血的紫檀算盤。
算盤雖是兇器, 卻不能證實兇手就是褚先生。但這聞捕快當堂聲稱算盤中藏有褚先生殺妻的鐵證, 只消劈開看看,便能證實他的罪行。
說也奇怪, 這話一出,褚先生立刻改了口,承認妻子是他親手所殺, 只求知府大人不要毀了他的寶貝算盤。
如此, 褚先生殺人之罪確鑿,因有隱情可免死,只判了個流放三千里。此案在汴陵傳得沸沸揚揚, 連吳王都親自過問了。市井中更有流言紛紛,千奇百怪。
有人說真正的兇手是長孫家的大少爺, 但因長孫春花與吳王府交好, 吳王對知府大人施壓, 強行將罪名安在了褚先生身上。
有人說褚先生養了個美貌的外室, 那女子因妒生恨,害了正房。褚先生為了保護情人,才心甘情願以身相替。
還有的說,褚先生得了一把能幻化成絕世美人的如意算盤,為了和算盤雙宿雙飛,這才殺死了自己的髮妻。
百姓總是喜歡離奇的說法,所以這第三種傳聞反而最廣為人知。
就在這時, 長孫家的文玩行推出了一批「同款」紫檀算盤, 果然遭到汴陵男子瘋搶, 連著數日排隊搶購,連知府大人自己都派小廝掩人耳目地過來買了一把。這一回,長孫春花雖損失了一個帳房先生,卻又賺了個盆滿缽溢。
畢竟,世間哪個男人不想要一個這樣的如意算盤?
正值深夜,褚安平作為精神失常的案犯單獨關押,牢中並無他人。
也不知昏睡了多久,褚安平睜開眼的時候,眼前竟站了一個人。
聞桑向他咧出一個燦爛的笑:「褚先生,神智可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