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敢頂嘴?」
聞桑看他是橫豎不順眼,將鞭子在手裡捲了,不輕不重地敲他的腦袋:
「你個『老五』,到汴陵這麼久,登記了嗎?知道爺爺是誰嗎?爺爺是斷妄司汴陵棧的棧長!」
陳葛被他敲得頭昏腦漲,扯著嗓子叫:「來人啊,斷妄司惱羞成怒,公報私仇,嚴刑逼供啊!」
果然嚴衍是個講道理的,喝止了聞桑。
「褚大娘子被害,可與你有關?」
陳葛頭搖得撥浪鼓一般。
「那你知道多少?」
陳葛道:「肯定是他那個外室乾的呀。那娘們兒我見過,一看就不是人。」
第一次遇上褚先生,就是在尋家的當鋪。
陳葛與尋家大當家尋仁瑞算是生意夥伴,尋家當鋪有些難以處理的死當押品會託陳葛放在四海齋代為展賣。故此陳葛與尋記當鋪的大朝奉相熟。
那日褚先生遮遮掩掩地到尋記當鋪當了一塊兩寸長的碧玉算盤,青青翠翠地煞是可愛。陳葛看見,多問了兩句,大朝奉便將褚先生的身份家底與陳葛細細說了。按理說長孫家名下也有春花當鋪,給褚先生的典當價格更加實惠。他特地來到對家的當鋪,肯定是為了避開熟人耳目。
可見是十分缺錢了。
大朝奉說,褚先生是出了名的老實人,吃喝嫖賭樣樣不沾,除了埋頭算帳,只有一樣癖好,就是收集各式各樣的算盤。這本來就是他吃飯的玩意兒,趁手不趁手一摸便知。東家長孫春花也知道他有這樣的癖好,但凡遇到什麼奇形怪狀的算盤,就會給褚先生捎回一把來。這些年下來,他收藏的算盤至少有幾百把。人人都說,褚先生掙了那麼多的銀子,除了捎回老家供養父母兒女,其餘的都花在算盤上了。
如今也有許多商人將算盤當做招財的吉祥物,供做擺設,是以市面上也有專為賞玩所制的算盤,有除了名貴的紫檀、花梨做的木算盤,還有金銀玉石、瓷燒的算盤,大到一丈,小到兩三寸,都是圖個好意頭罷了。
可不知為何,大約半年前,褚先生開始挨個地將手上的算盤典當,湊了錢,置辦了一座不小的宅院。有認識他的人見他常常出入胭脂鋪、綢緞鋪、首飾鋪等處,便暗暗地傳聞他是養了個外室。
陳葛第一次偷偷和褚先生約在家裡的時候,褚大娘子已經從鄉下搬進來了。
陳葛趁著夜深進了褚宅,掏出銀票的時候,褚大娘子的眼睛都要從眼眶子裡瞪出來了。她長久住在鄉下,不知道自己丈夫在城裡靠打算盤就能掙到這樣多的錢。
陳葛打的主意是這樣的。長孫家在汴陵生意做的開,有一半是和吳王府交好的原因。吳王府的資產許多也是交給春花錢莊在打理,但侯府對於銀錢往來上的私密性要求極高,倘若內帳外洩,第一個便要責問長孫春花。從此以後,春花也就再難得到侯府信任了。
故此他計劃著讓褚先生將涉及吳王府的帳本偷出來,再外洩出去,自然能讓長孫春花吃不了兜著走。
褚大娘子見錢眼看,滿口答應替他偷帳本,還與陳葛商量設了個局,故意噁心長孫春花。
褚先生則是不大情願的樣子,不過為了順利和離,也只好順著她。
聞桑張大了嘴:「和離?褚先生要和離?」
「可不是麼。褚大娘子要兩千兩銀子方肯與他和離。我對褚先生說,他肯照我說的做,這銀子我來出。」
陳葛趴在地上,嘴角貼地,沾了滿嘴灰,吹了半天,都吹到了嘴裡,又呸呸呸地在吐灰。
嚴衍與聞桑對視一眼。
「你說你見過那個外室?又是何時?」
陳葛眼珠一轉,露出個賊兮兮的笑:「我這麼聰明的人,怎麼能不留個後手?我給了他們兩千兩銀票,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