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阿牛表情疑惑,紫衣婦人解釋道:“破罡魔蜂劇毒無比,沒有殿青堂的獨門解藥施救,六個時辰內一定會毒發身亡。雖然說這些小毒蟲傷不著那些老東西的半根毫毛,可他們的門下弟子卻被毒倒了不少,也令雲林禪寺的無涯方丈大為頭疼。風雪崖藉機提出賭約,以交出解藥為條件,迫得六大劍派擺下場子單打獨鬥。殿青堂和風雪崖連戰九場,挫敗越秀劍派、燕山劍派八大高手,自己也身負重傷,無力再戰。如今,就只剩下雷霆一人苦苦支撐,可距離約定的六個時辰時限,還不到一半。”
說到這裡,她禁不住忿忿哼道:“要是我能出手助陣,即便是撐到明天天亮也不成問題!可惜,不管怎麼說,你雍姨也不願答應。”
阿牛越聽心頭越是沉重,低聲問道:“雍姨,雷老伯他不會有事吧?”
白衣婦人沉吟半天,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才好,最後惟有徐徐道:“阿牛,還是你自己看吧。”她右手春蔥般的食指輕輕一託,變戲法似的幻化出一枚粉紅色仙珠。
那珠子大小如龍眼,圓潤光澤,在白衣婦人指尖輕盈旋轉,散出一蓬柔和的光華,影射在對面的石壁上,形成了一道長寬各三尺左右的粉色光幕。
光影浮動中,浮現出一座龐大雄偉的地下宮殿,無數燃燒的火把,將殿內映照得亮如白晝。只見魔教與六大劍派的近千高手壁壘分明,相隔十餘丈遙遙對峙。
在六大劍派一邊,數百正道精英有條不紊各按所屬門派站立,陣容鼎盛,劍氣沖霄。
想來,那些傷亡的弟子,已經被轉移到其他地方醫治,就算這樣,僅在人數上,也足足超過對面魔教教眾兩倍有餘。
阿牛的視線,在一慟大師、一執大師、無涯方丈、耿南天、蕭浣塵、停心真人、屈痕等人的臉上一一掃過。
就是這些天陸正道的魁首們,在一個月前逼死了師父,令他成為孑然一身的翠霞棄徒。
幸好,翠霞派沒有參與其中,否則他真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面對往日的師長同門?
阿牛不由回憶起雲林禪寺的噩夢經歷,緊握的拳頭下意識的緊了一緊,骨節發出咯咯的脆響。但緩緩的,他鬆開了拳頭,重重撥出口氣思忖道:“師父臨終一再叮囑我,不要嫉恨任何人,不要為他報仇,更不要與正道為敵。假如我一時衝動去找害死我師父的人拼命,不免更加做實了他們強加在師父頭上的罪名。無論師父在與不在,我都要做一個恩怨分明,不愧大節的好男兒,這才對得起師父對我二十餘年的教導!”
想到這裡,他艱難的將目光從正道一面移轉開去,望向魔教這邊。
只見兩百多魔教餘部大多或躺或坐,滿身血汙,更有不少肢體殘缺,不忍卒睹。即使是勉強能站著的人,也無一不是多處掛彩,面色凝重。
風雪崖和殿青堂盤膝端坐在最前列,目光灰暗,臉色蒼白如紙,顯是受了極重的內傷。
在他們身後,兀自盤坐著十多名形色各異的魔教首腦,可情形看上去,只怕比兩位護法更加糟糕。
然而這支哀兵裡,卻沒有一個人眼睛裡流露出畏懼與退縮,更沒有絲毫的驚恐與戰慄。只要還能夠睜開眼睛的,都目不轉睛的關注著場內的戰局。神色裡蘊涵的,分明是一種悲壯與堅定。
在風雪崖背後,阿牛很容易就找到了秦柔的身影。
不論何時何地,那抹淡雅委婉的衣影對於他來說,永遠都是那樣的醒目和重要。
令阿牛稍覺安心的是,秦柔衣裳完好,面色如常,不像受過傷的模樣,正忙裡忙外的為傷員包紮救治。
當中的空場上,雷霆與一名鶴髮童顏的黃袍道人激鬥正酣,難分伯仲。
他的左臂已在上一場打鬥中,被停松真人一掌擊碎,不堪再戰,只得憑著右手的九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