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一路顛簸,一路上不怎麼停息。他也就只能在意識稍稍清醒時,從那蒙面少年口中問得一些心中疑問的答案。
卻也不知行了多久,他忽覺馬車一停,那蒙面少年掀開門簾,對唐龍炎笑道:“我們到了,你的傷勢如何了,這麼多天待在車中也怪悶的,能不能下車走了?”
唐龍炎在他的攙扶下慢慢走下車去,苦笑道:“我哪有那麼不堪。”他前日在朱仙鎮外埋葬父母之時,便已經感到丹田之中空空如也,而且在車中養傷之時,他嘗試著練功打坐,卻發現自己竟然連一絲真氣都凝練不出來。
他不知心中受到打擊就很大,加上朱雀臨世又耗盡他體內真氣,是以身心皆是遭到了重創,一時間經脈受損,自然難以恢復功力,此刻心中有些頹然,但聽到似乎到了代州,心中不禁又有了一絲振奮。他站在車外,定了定神,伸手擋住刺眼的陽光,問到:“這裡,便是代州麼?”
那蒙面少年道:“此處乃是太原府,距離代州還有一段距離。”
“為何不直接到代州,而來這太原府上呢。”唐龍炎喘了口氣,問道。這才走兩步便感覺到累,這內傷,只怕是一時半會好不了了。
那蒙面少年眼中閃出一點笑意,道:“這個,算是我的一點私心吧,我前世時便想來此一覽唐時風貌,便忍不住在此停留了下來,更何況,你久在車中,也應該出來走走了。”
他二人就這般在四下轉悠了一番,那蒙面少年嘆道:“只可惜此處太原已非舊時城池,太宗為釘破太原龍脈,毀去龍城美譽,在破城之日,竟然下令火燒晉陽城,又引汾、晉之水夷晉陽城為廢墟。”
唐龍炎不知他口中太宗所謂何人,只感覺眼前的少年已改平日裡溫和的氣息,滿目蕭索,當下也想起平日裡父親對他所說的一些事情,便應聲道:“帝王心中,或許這如畫江山,最為可貴,為了權力疆土,便是毀去了千千萬萬人的性命,也只是百姓命苦罷了。”
那少年轉過身來,略帶驚訝道:“你知我口中太宗為誰?”
唐龍炎笑道:“我自然不知,只是我想到十餘年前家父曾因為此事大發雷霆,方才的話,便是家父對我說起的。”
少年點點頭,不在發一言,也不知過了多久,這才長長嘆了口氣,說:“走吧,你還得去代州見見你的二位伯父呢。”說罷便徑直走向馬車。
一路上閒來無事,那少年便將一些他打聽到的事情告訴唐龍炎。
原來朱雀唐家一直為大宋開疆擴土,這太原一戰,將北漢納入大宋版圖便是他二位伯父與其父親的首功。由於這代州北臨大遼,雁門關更是天下第一關,是以太宗任命其大伯父唐峰崖為殿前都指揮使,代州刺史,領北漢舊部與五千禁軍鎮守北疆,任命其二伯父唐虎嘯為殿前副都指揮使,代州節度使,協助唐峰崖同領代州軍隊。
“這殿前都指揮使什麼的,是很大的官麼?”唐龍炎畢竟是少年心性,說到官銜上,自然想到要比較一下高低。
“殿前都指揮使為正二品,殿前副都指揮使為正四品,那代州知州的加官也不過是圖龍閣直學士,為加三品,若論起官職地位,自然比你兩位伯父大有不如,否則你們朱雀一脈,也不會在這代州繁衍生息了。”
二人敘話間,已經到了代州城門下,少年再次將唐龍炎扶下馬車,略帶歉意到:“師父命我只能送你至此,師命難違,還請見諒。我們就此別過了,龍炎兄,後會有期!”
唐龍炎笑道:“你將我送到此處,一路上多有照顧,又怎會有怪罪,只是我到現在為止都不知兄臺如何稱呼,還請賜教。”
那少年聽到稱呼二字,忽然間眼神中升起一片惆悵,唐龍炎見狀,正欲說如有不便那就不用回答了的時候,只聽那少年緩緩道:“那你便叫我蒼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