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張孝恆真的被驚住了，他見過歸一境的戰鬥，但當時的他太弱了，根本看不懂他們在打什麼，但是此時此刻卻完全不同了，現在的他正好看的明明白白，李清晨也許不是他見過的最強五品，但絕對是最老辣的五品，在他的手中，食人花和明光幾乎活了，即便遇上相剋的屬性，即便對手遠強於他，他也能進退有據，從容不迫，彷彿無視了剋制的問題。

但是，六品就是六品，單屬性攻擊我幹不翻你，那我就全屬性出擊，倒水下料、烹油撒鹽，最後大火漫燒，絕招出盡，李清晨已被逼入絕境。

老人在苦苦支撐，雖然表面上看不出來，實際上他已經快到極限了，食人花明光大熾，卻再沒有堂皇大氣的感覺，只有遊散和震顫，食人花的大嘴張開，每一片葉子都大大張開，彷彿每一個毛孔都在用力。

李清晨被逼到了角落，無關能力，無關智慧，這是純粹的境界碾壓，即便強如李清晨，也只能漸漸被逼至敗亡。

“你已經盡力了，但那又如何？認輸吧，敗亡吧！”黃髏那張骷髏臉上分明作出了獰笑的表情：“黃綠之別，一步天堂，一步地獄，（按死髏的分類，李清晨屬於綠級）只怪你差了那一步，一步之遙，相隔何止天差地遠，這就是仙凡之別啊，巨斧！”

巨斧，又見巨斧，這是黃髏使出的第一招，也是他使出的最後一招，之前一斧被光合作用一拍兩破，如今卻剛剛經過烈火漫燒，食人花和李清晨都是強弩之末，一斧劈下，李清晨悶哼一聲，食人花嗚咽了一聲，轟然消失。

食人花的主人李清晨卻吐了一口濁血，靈力場消失，整個人從天空摔了下來，黃昏將至，夕陽霞光，暮時勝景無限近清晨。

再近，也不是清晨，而是黃昏，李清晨年近六十才進入養道境，生命的比例已經耗去了三分之一，剩餘的兩千年，他花了五百年積極進步，衝擊更高境界，直到最終絕望，回到碧玉國任職，獲取戰功，成為百里城城主，鎮守一方成為諸侯般的人物，雖然他一直沒有放棄再進一步的努力，卻從未走到過邪路上，他始終堂堂正正，正大光明……

後來，等他晚年得子之後，什麼心思都淡了，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求之不得，不如心靜，再沒有什麼能讓老人再起波瀾，但是戰場的激情熱血，男子漢的千金一諾，他始終不能忘卻。

原來熱血並沒有冷卻，原來熱血從未冷卻，此時此刻，我身後還有五萬袍澤，還有百萬難民，還有未來希望，斷罪的天王！

特別是天王，絕不能有事！

老人怒目圓睜，靈訣默運，在無盡的黑暗之中，一絲光明乍現，立刻越來越明亮。

如烈火烹油，如魚食入池，光明佔據了老人的識海，當他睜眼之時，一陣光亮從雙眼中綻放出來，他點燃了自己的生命，以自己的身體，以自己的靈體為柴薪，將一切付之一炬，換來了靈力重歸，光明附體！

張孝恆見他從天上掉下來，急忙以旱地拔蔥術施展輕功過去，此時他先天武體可以在天上飛行，但靈力喪失，因此在空中行動力不足，不得不用上輕功左腳踩右腳的技巧，幾個碰撞加速過去，打算在老人落地之前接住他。

然而眼前一花，老人已經重新飛起，漫天的血珠緩緩灑落，老人仿似一根燃燒的柴禾，在漆黑的天空中大放光明。

“獻祭了我的靈體，我的生命，我的一切，似乎也難以拉近咱們的距離啊……真是令人絕望的差距啊。”李清晨淡然說道：“但有一項，我是絕不會輸的，那就是我心中的——拳頭！”

拳頭？拳頭。拳頭！心中的拳頭！分散？分散？力量太分散！

李清晨永遠不會知道自己此時的一句話對張孝恆產生了什麼樣的影響，人說，只有在最困難的時候，一個人才能真正地看清自己，只有在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