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雙目微眯,照眼前情形判斷,晏長生方才極有可能是用了虛實變化手段,做出一副正身在此的假象,實則不過留下一具少量精氣築就的分身,用來牽絆迷惑自己,而其真正目標,卻針對的是另一邊那具精氣分身。
他很是清楚,那分身也不過得了不到三成的精氣而已,要是當真遇上晏長生法相正身,顯然是敵不過的。
究竟去是救還是不救?
他略略一思,晏長生一具精氣分身也同樣落在他手中,好若獵物落入網兜之內,此刻只需加幾分氣力,就能將之滅去,若是下手夠快,再及時趕去,就能兩相夾攻對手,贏面必是大增。
同樣道理,晏長生要是先一步收拾了他分身,再趕了回來,那麼他反會陷入不利局面中。
這一刻,他目光變得深邃了幾分,那就看誰人下手更快了。
心念一定,他任憑千里之外沸反盈天,卻恍若未聞,反是加緊手中攻勢。
重水天雷,以傾天之勢,重重轟擊下來。
那九十九層法塔,在此攻襲之下,不斷被炸裂開來,雖眨眼間又恢復原狀,看去無損,但磨去精氣卻是無法補回。
才過數十息,忽見塔頂隱隱現出一枚玉雪丹丸,若隱若現,如真似幻,當中有一縷殷紅血線,看去鮮豔奪目。
張衍一挑眉,見疑道:“三寶化相珠?”
此番他出來之前,因知當有一戰,故曾特意打聽過晏長生自門中卷帶走的真寶底細,而這枚“三寶化相珠”正是其中一件。
此寶不是什麼殺伐利器,更無御守之能,但若洞天真人以精血匯注,就可在短時之內演化本相,鬥法之時放出,不但可用來惑敵,亦能當作奇兵來用。
假使當真他自始至終對付的只是一枚寶珠,那說明晏長生連精氣分身也不在此處,而是正身親去對付他分身。
好似響應他心念一般,同一時刻,他也察應到自家分身到了岌岌可危的關頭,要是再不去救,恐是半點便宜也未佔到,就要白白損去三成精氣。
而要徹底破去這幢法塔,至少還需半個多時辰,究竟是放任而去,轉首去救,還是不改初衷,一意到底?
幾乎是一瞬間,他便做出了決定,冷笑一聲,依舊對身外變化不加以理會,只把法力一層層使上去。
再有一個時辰之後,轟隆一聲,好似天裂地塌,那法塔徹底崩散。
張衍把手一撥,分開罡流玄霧,看著其中一道挺拔身影,笑道:“晏真人,你果在此處。”
晏長生目光投來,嘿了一聲,道:“若你方才有些許動搖,心神不定,那此戰必輸,然你心性至堅,如山如嶽,難以搖撼,此戰卻是晏某敗了。”
張衍打個稽首,道:“我知真人手段未曾出盡,就是到了眼下,真人大可入得洞天之中暫避,我卻也尋之不得。”
洞天真人危急關頭,可以不惜代價躲入自家洞天之中,一旦如此做了,就是你知道其在何方,倉促間也拿其毫無辦法。
晏長生英眉一揚,一抖袖,道:“輸了就是輸了,就是躲入洞天之中,不過苟延殘喘而已,我晏長生還不屑為之。”
張衍微微一嘆,略覺遺憾,現在對方絲毫不加以掩飾,他已能感應,其一身精氣已竭,早至油盡燈枯之境,顯然方才一戰,乃是榨取最後一絲餘力,要是換在全盛之時,卻不知怎樣一番氣象,可惜他卻再無機會領教了。
晏長生這時抬首看來,目光灼灼道:“只是晏某卻要問一句,你方才是如何看出破綻的?”
張衍微微一笑,道:“真人虛實變化已到妙境,我亦難窺真偽,但我斷不信能與我糾纏許久之輩,只一枚丹丸。”
說到這裡,他語氣之中透出一股無匹自信。
晏長生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