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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見任天翔出門後縱馬往南而行,金耀揚急忙道:“少堂主,去西域應該走延平門!”任天翔頭也不回道:“咱們走安化門,然後再繞道向西。”延平門在西,安化門在南,從安化門繞道向西,要多出半日行程。

金耀揚看看天色,急忙追上任天翔,耐著性子勸道:“少堂主,沒有特別的原因就不要再耽誤了。”“我當然有特別的原因!”任天翔沉聲道。他的目光中帶有一種不容辯駁的決斷,金耀揚也不敢再反對,只得無奈搖頭,懷著滿肚子怨氣隨任天翔向南走安化門。

安化門以南是一望無際的曠野,在曠野之中有一片古柏森森的樹林,密密麻麻布滿了墳塋,原來這裡是一片墓地。任天翔蕭然立在一座孤零零的墳塋前,神情黯然。在幾丈外,金耀揚坐在馬鞍上耐著性子在等候,緊握的雙手暴露了他心中的焦急。

娘,我要出一趟遠門,恐怕要很久以後才能回來看你了。任天翔輕輕抹去墓碑上的塵土,露出了石碑上“名妓蘇婉容之墓”幾個篆刻大字。他的眼中閃過一絲隱痛,在心中默默道:害你的那個人壯年暴斃,你泉下有知不知是高興還是難過?也許,一死泯恩仇的說法有幾分道理,現在我發覺自己已經不那麼恨他了。

任天翔悵然望向長安城方向,似乎又看到了那個在宜春院長大的懵懂孩童。那一年他剛滿六歲,以為世界就是宜春院,女人都是妓女,男人都是嫖客。直到有一天,病入膏肓的母親將他叫到床前,將一塊玉佩交給了他,他才知道自己還有個父親,義安堂老大任重遠!

那是一個江湖上司空見慣的悲劇:情竇初開的大家閨秀,愛上了揚名江湖的黑道梟雄,在一次孽情之後留下了禍種,成為家族的恥辱。為了逃過浸豬籠的命運,她不得不離家出走,輾轉千里來到情人所在的長安,才發覺自己只是那個梟雄眾多情人中的一個,傷心失望之下由愛生恨,發誓永不再見那個負心漢。一個懷有身孕的女人在長安肯定無法生存,是宜春院的老鴇發現她的潛質收留了她,讓她順利地生下了兒子。為了將兒子養大成人,她無奈墮入風塵,成為名動一時的花中之魁。可嘆天妒紅顏,在兒子六歲那年她染上了癆疾,臨終前無奈告訴了兒子身世。畢竟與兒子的未來相比,仇恨已經不是那麼重要了。

任天翔就是在這樣一種情況下找到了生身之父,認祖歸宗成了任家公子。義安堂的眼線遍及大江南北,很容易就查清了任天翔的身世來歷,但這依舊無法阻止人們對他身世的揣測,從他進義安堂那天起,“野種”的稱謂就一直如影子般伴隨著他。隨著年齡的增長,他漸漸明白了這個稱謂的恥辱,不過他並不恨母親,他知道是父親的薄倖寡情害了母親一生,他繼承了母親對父親的仇恨,甚至不再叫任重遠一聲爹。

從任天翔懂事開始,就處處與父親作對。父親教他縱橫天下的刀法,他卻偏偏要學劍;任重遠給他請來最好的劍術大師,他卻故意裝傻,一個劍式學上幾年依舊使得洋相百出,氣走了十幾個師傅還沒學會一招。任重遠見他不是學武的料,只好讓他學文,希望他能考個功名光宗耀祖,誰知他平日熟讀萬卷書,卻連個秀才也沒考上,成為全長安城的笑柄。長安城人人都知道,名滿天下的義安堂堂主任重遠有個笨蛋兒子,文不得武不得,吃喝嫖賭卻是樣樣精通,是長安城有名的紈絝公子。

不會武功本來是江湖上最致命的弱點,卻偏偏保護了任天翔。每次江湖火併,都不會有人想到堂主這個殺雞都不敢的窩囊兒子。任重遠原本還有兩個兒子,均得乃父真傳,卻在義安堂與洪勝幫的火併中先後戰死。雖然義安堂最終將洪勝幫徹底趕出了長安,任重遠卻也無法再挽回兒子的生命。他只得將全部的父愛傾注到唯一的兒子身上,誰知這反而使任天翔變本加厲,在叛逆中越走越遠。

任天翔就是在一次次將父親氣得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