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通轉怒為喜,呵呵笑道:“任公子不計較我們身份卑賤,我們卻不能沒有自知之明。今日公子府上貴賓雲集,我們這一去豈不掃了眾人酒興?兄弟不敢與達官貴人同席,只求公子賞我們點殘羹剩飯、富餘酒菜,兄弟們便心滿意足了。”任天翔又力邀了幾回,見周通堅辭不受,只得令廚下為眾乞丐再準備酒菜,讓他們在門外席地而坐,與己同樂。
剛安撫好周通等人,就聽司儀又在高唱:“三府節度使、驃騎大將軍安祿山遣長子、忠武將軍安慶宗前來向國舅爺祝賀。”
任天翔知道安祿山自恃身份,不屑於親自前來祝賀,能差兒子前來就已經給了自己天大的面子,就不知他怎麼突然多了個兒子在長安。
任天翔滿腹狐疑地迎出大門,就見一個身著四品武官服飾的年輕將領,巳在大門外翻身下馬,率數名隨從緩步而來。任天翔見他長得與安祿山有幾分神似,心知必是安慶宗無疑’忙迎上前正待拜迎’就見對方已搶先拜 倒:“侄孫給舅公大人請安!”
任天翔一愣,好半天才算明白這輩分。自己既然是安祿山的幹舅舅,那他的兒子算下來確實該叫自己舅公。只是這安慶宗年紀明顯比自己還要大一截,卻甘願給自己磕頭做孫子,讓任天翔頗有些過意不去,忙擺手笑道:“安將軍不必客氣,你我年歲相仿,還是平輩論交為好。”
安慶宗忙道:“大人是聖上御口親封的國舅,而家父則是貴妃娘娘義子,算下來大人便是慶宗的舅公。咱們俱是皇親國戚,豈能不顧上下尊卑、長幼之序?”
任天翔見他說得雖然認真,但臉上的尷尬卻掩飾不去,顯然比他老子安祿山臉薄一點,故意調侃道:“今日來的賓客有不少是我兄弟,跟我是平輩論交。你既然堅持做我侄孫,呆會兒是不是要給他們一個個磕頭?我的兄弟多不勝數,你這頭要一個個磕下來,只怕會變成豬頭。”
安慶宗聞言愣在當場,答應也不是反駁也不是。任天翔見狀呵呵笑著將他扶起:“咱們這輩分,原本都是哄皇上高興,就在皇家內院論為好。出了大內,咱們理應平輩論交。”安慶宗心中感激,忙點頭答應:“既然大人堅持,卑職就依大人之見。”
任天翔見隨同安慶宗前來的,除了幾個護衛兵卒和武師,還有一文二武三個隨從。文是個飄逸出塵的青衫男子,武則是一名脖子上繫著紅巾的契丹少年和一名腰佩雙劍的扶桑武士。這三人他都不陌生,尤其那青衫文士更是與他有結拜之誼。他丟下安慶宗,滿臉堆笑迎上前,驚喜道:“沒想到 是馬兄,小弟何德何能,竟能勞動馬兄玉趾?”
司馬瑜淡淡笑道:“自家兄弟,不必客氣。聽聞兄弟喬遷大喜,為兄便陪同少將軍前來,也藉機帶兩個老朋友前來祝賀,希望沒有讓你感到突兀。”“兄弟正求之不得!”任天翔說著轉向辛乙和小川流雲,他與辛乙雖見 過多次,卻對這個面帶微笑、行事如狼一般狠辣的契丹少年心存忌憚,略點了點頭算是招呼,然後轉向小川流雲,滿臉堆笑道:“上次與小川兄分手後,心中一直記掛,不知小川兄近來可好?”
小川流雲鞠躬還禮道:“自從得知晁衡大人隨藤原大人取道杭州回了日本,我便只好在貴國滯留下來,等待有東去日本的使團或船隊,以便搭船歸國。沒想到不久前偶遇馬兄,在下仰慕馬兄的才學和為人,決定留下來向馬兄學習大唐文化,待學有所成再歸國不遲。”
任天翔喜道:“這麼說來大家都不是外人,今天定要一醉方休!”他親自將安慶宗、司馬瑜、小川流雲領到內堂最尊貴的主席,就見來賓 早已濟濟一堂,內、外堂中滿滿當當坐了十餘桌,其中一大半賓客任天翔連 見都沒見過,能叫出名字的更是寥寥無幾。他終於體會到“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的道理。
內堂與外堂隔了一面屏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