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海浪沙沙,拍在高山崖上,碎成數朵浪花,而頂上日頭正是高掛,那水泡上湧出七彩斑斕的顏色,襯著紅泥小築琉璃床上斑斕瑰麗的色彩一陣明亮。
只見夏芝江披著薄薄的輕紗羅裳,溫婉妍麗,言笑淺淺,脈脈看著身下站著的周涵止,後者一時怔了,心底無由生出一股憐惜之意。
又聽那夏芝江問道:“涵止兄,你對佛學可有研究?”
“略知一二……。”周涵止答道。
這兩人一個在上,一個在下,一個問,一個答,一問一答之間,倒不覺日光慢慢消退。
夏芝江問周涵止道:“周先生能不能給芝江講一講那禪宗六祖慧能的故事?”
“哦?”周涵止聳了聳肩膀,一正衣襟,略思索後,輕搖天子扇,緩緩道:“當年禪宗五祖弘忍要在門下弟子之中選出一人傳其衣缽,其弟子名為神秀者做了一首偈子,曰: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臺,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然而另一名弟子針對此所做的另一首偈子卻是這麼說的:菩提本非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慧能這篇偈子一石二鳥,一者見性之佛,乃現其佛性高深,二者駁斥神秀所做,乃在機辨中佔了上風,五組弘忍看了後,深以為然,便命慧能承其衣缽,做了禪宗六祖……。”
“哈……。”夏芝江默默聽完,卻又是笑了,只聽她輕笑說道“其實神秀所說,最乃適於佛者修行,慧能所見雖然高潮,卻是脫離這紅塵俗世,芸芸大眾,顯得有些不切實際了。”
周涵止聽她這麼說,只覺此女見識不流於俗,竟能獨闢蹊徑,此確實是不僅生的美麗,兼之心思聰穎,更現才華。
這時只聽夏芝江復又說道:“不過我要聽的卻不是這個,涵止兄休要曲言搪塞。”
第四十六章 龍光升騰如寶劍(上)
“夏姑娘想聽的又什麼?”周涵止詫異道。
“呵呵,芝江想聽的乃是仁者心動的故事,只不過不知道周先生是不是會講?”
“哈哈”周涵止一聲大小,他從小跟著正道第一人通曉仙,除了道法修行之外,也兼習那儒家經典,諸子百家,於佛學道藏均有涉獵,自詡學富五車,滿腹經綸,倒不怕這夏芝江出言譏他,只聽他鬆開緊皺的眉頭,從容說道:
“這個容易,涵止還是知道的。”他啪的一聲合上天子寶扇,一副儒生面貌,自信滿滿的模樣,娓娓道來,講述道:“那是在杭州法性寺中,禪宗六祖慧能祖師正去聽經,那時值印宗法師正在講述《涅盤經》,彼時風吹經幡,鼓鼓竄動,有兩個僧人便起了爭辯,其中一人說那是風吹經幡,乃是風動,另一人說幡起帶出風聲,乃是幡動,二人爭執不下,旁人苦苦思索,卻也無答案……。”
周涵止頓了頓,背過手去,特意賣了個關子,眼神望去,那夏芝江卻依舊靜靜聽著,並不催促,他自覺一絲尷尬,便接著講吓去道:“這時慧能祖師乃是喬裝成遊方僧到此,見兩人爭執不休,當時一語喝道‘既不是風動,也不是幡動,乃是你二人心動!’,此一語既出,滿座皆驚,苦苦思索者有之,捶胸痛哭著有之,此言發人深省之處,可見一斑,後法興寺方丈伴幾位長老親自拜見,才知此高僧乃是慧能祖師……。”
他講完此事,心頭奇怪,無來由的,夏芝江問起這禪宗之事又是有何深意?他正在納悶,那夏芝江忽然話鋒一轉,卻是不提佛性,反而嬌俏著聲音問道:“周兄,那你見了芝江,是不是心動了呢?”
一語問過,周涵止滿心驚詫,抬頭望去,麗人在目,滿面緋紅,竟怔怔看著他,周涵止心底先是驚訝,繼而暗暗嘆息,不想此女性子如此爽直,他默默無語片刻,心中不由掙扎道:“是留下,繼續此行目的?亦或告辭離開,遠離這飛來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