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分明在諷刺我,但是我只能這麼說,既然沒法說清楚,不如將失憶裝到底吧。
“義父全家下個星期到,看來你也沒必要去拜見了,都是陌生人嘛。”他冷漠地說道。我一直沒敢看他。
書房外有人敲門並說道:“先生,司密斯先生請你聽電話。”
這個電話替我解了圍,爾忠國接完電話便帶人匆匆離開了家。
我又被允許上街走動。這次逃跑事件為我重新獲得了曾被取締的自由,但是身後依舊有甩不掉的尾巴。
再次走在漢口的街道上,我已經不期盼遇到誰。
我暫緩了逃跑的想法。如果我和爾忠國能維持目前的狀態,我更傾向於平和地解決我跟他之間的問題——結束這種荒謬而畸形的婚姻。能破壞它的最強大的有生力量便是佟鷺嫻。雖然我不喜歡她,但是她喜歡爾忠國——又主動又熱情——會很樂意看到我與爾忠國分手。那麼,她就是我的幫手。
至於他們懷疑我是“危險分子”的問題,我想那是他們過於敏感——哪有我這麼“文靜”的“危險分子”呢。
相信他們很快就能確定我有多“安全”。
找了個機會,我跟佟鷺嫻閒聊起來:“佟小姐家在漢口,一定很熟悉這裡的情況吧?”
“算不上很熟。我的家並不在漢口,是我姨父姨母住在這裡。我姨父在英國大使館任中國官員翻譯,為我尋了一份文員的差事,我這才來了漢口。你這次落到日本人手裡,我姨父幫了大忙。”
“原來是這樣。十分感謝。”我心想她說的頭頭是道,一定不知道我知道她的底細。“你是因為什麼緣故出來住呢?你姨父姨母一定要擔心了。”
“跟他們談不來,他們的思想既腐朽又頑固。我正打算自己買一套房子住。不過,我覺得司密斯的這棟房子很不錯,是我喜歡的風格。”
我想她哪裡是喜歡房子呢,是喜歡住這裡的某個人吧。
“你一看就是非常有品位的女人。”我誇讚她道,“而且人又漂亮大方,一定有很多男士追求你吧。”
佟鷺嫻沒料到我會誇她,有些意外,大大的眼睛有些疑惑地看著我。
“很羨慕你這麼瀟灑自在。同樣是女人,我卻截然相反。”我嘆道。
“你為何這麼說?也許很多女人在羨慕你呢。”她露出晦澀的笑意。
“你還不知道吧,我嫁給爾忠國是被逼無奈的。我爹,也就是爾忠國的義父,也是個思想腐朽而頑固的人,一定要我嫁給他。俗話說強扭的瓜不甜。爾忠國也不樂意,成天對我板著個臉。”
“是嗎?我看他很在乎你呢。他若不樂意成親,就算有人拿槍頂著他也不行吧?”佟鷺嫻盯著我,嘴角浮起一絲嘲諷之色。
我心裡苦笑,他哪裡是在乎我呢?若在乎我,還會讓我遭受此等待遇嗎? 我冤死了。
“他不是在乎我,是在乎‘恩情‘二字’。”我解釋道,想起他在興福鎮對二奶奶說的那番至情至義的話。“如不是感念辛老爺的養育之恩,他會同意這樁婚事嗎?我覺得他對佟小姐你倒是很在乎。每次只要你來他都是心情愉快的。我想你在這裡住多久都沒問題。”我不失時機地捧她一下。
佟鷺嫻輕輕笑起來。“我和他是朋友嘛,再說我們又同事過,彼此熟識。真有意思,你好像有點吃醋哦。”
我會吃醋?笑話!
我不卑不亢地回道:“你也挺有意思。”
她也不害臊,居然稱自己和爾忠國是朋友。有這樣的朋友嗎?一見面就摟抱著打“啵啵”。天下的朋友都像他倆那樣還不亂套了?
“沒想到我們今天會這麼敞開了談話。”佟鷺嫻好像覺得不可思議。“我很想知道那個年輕人,就是我在興福鎮上看到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