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朕心裡已有了一個。”雍正眼神中閃過莫測的光,一字一句道,“便賜號‘莞’。”
【八十九】
春風暖陽,柳絮飛鶯。雍正蹙著眉頭凝神批改摺子,養心殿內新添了幾品吊蘭,春季乾燥的風浪吹過來,晃悠悠揚起一片墨綠,驅散了心頭無端的煩悶。
稍許便覺眼眶酸澀,指尖僵硬。雍正丟開筆活動著筋骨,靠著靠枕舒服的謂嘆一聲。此時殿中並無一人,窗戶半掩半開,帶著新鮮瓜果香氣的風徐徐吹來。吹得門前珠簾交錯相撞,玉碎聲清脆悅耳,日光灼灼閃爍其間。和黛玉待得久了,連喜好也愈發相近。他也變得喜點淡雅樸素的香氣,龍涎香都少有用的時候。
許是他的動作大了些,原本安靜趴在他腳邊酣睡的白毛團子恍惚被驚醒,喉間泛起尚帶奶氣略有不滿的呼嚕聲……這聲音與其說是威懾倒不如撒嬌來得更為貼切。
因處理政務而微覺疲憊的皇帝顯然注意到了腳邊正蹭著他的鞋面發著小脾氣的白毛團子,眼睛慣性的尚未睜開,毛絨絨的縮成一團。雍正饒有趣味的盯著這只不過五個月大小京巴,惡劣地將懶趴在他靴子上的小東西顛了起來。
小東西這下徹底清醒過來,先是歪著脖子衝自己的‘金主’吠了兩聲,似是在控訴他堂堂大清皇帝居然欺負它這隻小萌物的不良行為。緊接著溼漉漉的鼻頭便拱了上來,小京巴使出吃奶的力氣在雍正膝頭上躥下跳、左咬右舔——留下一串溼嗒嗒的口水和險些被撕出一條口子的衣裳。
有些許潔癖的雍正皇帝一臉微妙的揪著小東西的衣領——為滿足皇帝那不可言說的cosplay癖好,獵苑的總管還給這隻性別公的京巴犬套上了西洋紋飾的‘花裙’(……其實我很萌這種惡癖)——把這隻小京巴犬放在了書桌上,像逗弄謹妃宮裡的那隻虎斑貓一樣有一下沒一下的順著脖頸處的那圈絨毛。
小京巴舒服的揚起腦袋去蹭金主帶著薄繭的手指,呼嚕著‘汪’了一聲。
沈眉莊帶著採月被順福引進殿內時,瞧見這幅其樂融融的場景頓時有些接受不良,唇角得體的笑容都有些崩。她自幼家教嚴苛,性情端莊賢淑之處細數下來竟有些肖似孝安皇后,卻遠比先皇后更多一分少女風情的魅力與執拗。皇帝平素在她心中的形象過於平面化,恩愛不足敬畏有餘。乍見皇帝恣意漫然的吊兒郎當樣……恪守禮教的沈眉莊也只能蒼白安慰自己皇帝是童心未泯。
順福比蘇陪盛靠譜不知多少倍,當下只輕聲道,“主子,沈貴人到了。”語罷便自動自覺的退了下去,臨走順便將色膽包天已經膩歪在雍正懷裡試著昂起頭去舔金主光滑下巴的小東西給抱了出去。
“皇上萬福金安。”沈眉莊屈身行禮。
“免禮,起來吧。”雍正興味的目光還停留在門外,聽到聲音才收回視線,想起自己眼前還杵著一個後宮嬪妃。
沈眉莊溫婉一笑,“天氣漸熱,嬪妾便命人做了蓮心薄荷湯過來。”採月在其後低眉順眼的將湯碗放在雍正眼前,隨後也退了出去。
碗盞是纏絲白玉的質地,上鑲著含苞欲綻的白玉蘭花,薄荷本性涼,冰鎮後氤氳著絲絲白氣,清涼之意沁入脾肺之中。雍正復又抬起頭打量她,一身茜素團煙霞紫菊宮裝,梳著架子頭,鬢邊一支菊花紋琺琅彩步搖,戴著溜銀喜鵲珠花;耳墜藍寶石南珠耳環,手腕上環著絞絲銀鐲,海水玉的護甲剔透有光。
美人總是令人賞心悅目,沈眉莊今日也是有備而來。她久不曾在御前侍駕,黯淡無光,近來剛與她決裂的莞常在卻藉著太后東風一路扶搖直上——她重振旗鼓,此番不過是為了表表心意,順便在皇帝面前重新整理存在感,不料雍正卻見了她。
“坐吧,”皇帝示意她坐在榻上,和顏悅色的與她話起家常來,關切道,“你前些日子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