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終於散去陰霾透下日光時已經是幾天後了,奧運年的北京天晴時格外藍。
接下來的一整個星期,麗達不是睡覺就是趴電腦,整個兒懶洋洋得不願出門。
皮皮要拉她去醫院時麗達就伸著五根手指前後晃動,“瞧我現在越來越健康了,滑鼠點選又準又狠,打字速度也特別快了,這都是練出來的,看醫生不管用。”
皮皮拿她沒辦法只好由她去了,想起來那天晚上她傻傻的哭回來也不知道後面一直有人跟著。皮皮不知道程遠對麗達說了什麼,卻知道她從來都是個樂觀的,大概哭過以後就已經做了選擇,知道自己要走的路了。
最近幾天,麗達老是感嘆歲月、悲時傷節的,皮皮習慣了她追求語言表達前後落差的幽默,也就沒太在意她那漫不經心的話語,有時候偶爾看一眼電腦時發現她所關注滿屏滿屏的都是財經方面的東西,還有那些被她在紙上寫寫畫畫的記錄,皮皮也只當是她天分使然、天性驅使而已,畢竟麗達從小就表現出的非凡的能力,大學時就在公司兼職管理了。
“感覺去年北京才申奧成功啊,大家都歡呼雀躍的,怎麼一眨眼就已經到了奧運年,馬上要舉辦了呢……”麗達筆夾在指間倒過來戳戳鬢角,從電腦前抬起頭皺眉冥思苦想。
世事變遷,白雲蒼狗,誰都不得不感慨時間的神奇。
皮皮扔下電視遙控悵惘的想了想才說:“七年前北京是個什麼樣呢?看看現在真是不錯嘛。”
電視上正播著迎奧運文明北京的各種新風氣活動。
“七年前……,有這麼久了啊。”麗達摘下眼鏡換個坐姿靠著喝水,眉頭皺的更深了,“97東南亞金融風暴才過去沒多久,那一場動盪……程伯伯把公司從風雨飄搖裡撈起來終歸是蓬勃發展了,可是現在看起來貌似又……”麗達的記憶習慣還是縈繞在自己大學畢業時,時間卻已經悄然滑過多年,是2008年了。
1997年皮皮和麗達都還小,程氏費氏同舟共濟渡過那場災難之時,他們終日的擔憂煩惱卻還歷歷在目。
皮皮甩甩頭有點不高興了,他聽得出麗達的意思,她又為公司擔憂了,於是說道:“哪能呢,你想太多了,這兩年經濟挺熱的,別管那麼多,再說有程遠呢,你還怕他把公司推坑裡去嗎?”
麗達已經又帶上眼鏡埋頭看電腦了,頭也不抬的反駁:“哪裡是我想太多,明明就是這世道不太平太多,居安思危居安思危啊,泡沫經濟太可怕,經濟危機已經……唉皮皮,”她抓抓短髮奇怪道:“皮皮,公司內部系統的金鑰我怎麼好像記不清了……哎呀多少,又失敗……”
螢幕上大大的紅叉叫麗達起了深深的挫敗感。
皮皮突然想起程遠教訓他時說的“不幹正經事”,他的確很久都沒管過這些事了,可是麗達居然能說的這麼“駭人聽聞”。
麗達啪啪拍鍵盤抬頭看正在神思的皮皮,腦子裡恍然大悟般明白過來,苦笑一下嘆氣說:“不是我腦袋不管用記錯了,是程遠把金鑰換了,哈。”
這句話聽得皮皮一怔,心內突突跳個不停,他慢慢起身走向電腦前兀自露出淺愁的麗達,瞪著眼睛一眨不炸的看了她半晌。
“皮皮?”麗達蔫蔫的疊著雙臂枕在腦後張嘴:“你知道新金鑰嗎?”
麗達在想事,皮皮看得出她無神的目光裡久遠的思考,她都沒發現自己走近了。皮皮禁不住要猜這些天她到底在想什麼幹什麼。
“你都想起來了,是嗎?三年前的事情。”皮皮緊緊盯著她問。
“嗯?”麗達縮手,眼睛裡有了焦距,她坐起來看著皮皮,張張嘴轉頭看向灑進滿滿陽光的落地窗,那裡耀眼刺目,她眯起眼睛,臉上是久久不變的平靜沉思的表情。
“是,很多。”她說,聲音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