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個公司會重用一個不忠的職員?!”
郭小芬冷靜下來:“我看這樣也好。”
“你說什麼?!”姚遠懷疑自己的耳朵壞了。
郭小芬不願意路人看到他倆鬥嘴,把他拉扯到一個樹叢的後面:“我承認我打著你的名義去你們公司採訪,確實不對,但你也要相信我多年做記者的直覺,你們公司的那個健康更新工程肯定有問題。”然後她把自己採訪的經過詳細講了一遍,最後說:“核心的問題就在於器官的來源,匡主任說器官來源非常緊張,我在病房裡也看到了,好多患者說是在等待移植,可是沒有器官,幾乎就是在等死——而那個健康更新工程卻說器官充裕,而且隨時需要隨時就能搞到,這怎麼可能呢?”
“怎麼不可能?有錢能使鬼推磨,你懂不懂!”姚遠氣呼呼地說。
“但這是犯法的!”郭小芬激動起來,“人體器官本身就不夠用,很多得了重病的人,還等不到供體呢,你們公司卻純粹為了一些人的保健需要,在他們並沒有那麼迫切需求的時候,就進行器官移植,佔有和掠奪稀缺的器官資源,這是一種卑劣的行為!而且必然會大開非法盜賣人體器官的路子,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會因此受害呢!”
姚遠神情冷漠地說,“很多事情不要搞得那麼清楚,也許活得會好過一點。”
“不……”郭小芬望著他,搖了搖頭,“我是一個推理者。”
“什麼?”姚遠沒聽清楚。
“我是一個推理者。”郭小芬慢慢地說,“姚遠,你知道我這些年在做法制報道上取得了一些成績,那是因為我觀察仔細,並熱愛推理。對於推理者而言,至高無上的使命就是發現真相,而真相永遠只有一個——清清楚楚、簡簡單單、明明白白的一個,對就是對,錯就是錯,不對的事情,就是不應該做。這是個幼兒園孩子都懂得的道理,只是現實中很多人都向錯誤妥協……可你知道有多少罪惡都是從向錯誤妥協的那一刻開始醞釀的嗎?!”
“你以為我想妥協?不妥協我就沒工作,不妥協我都不知道明天的早飯在哪裡!”姚遠拿指尖戳著自己的胸膛說:“公司做的是對是錯,關我什麼事?他們盜賣器官也好,謀財害命也罷,和我八竿子打不著!我需要的是工作,是升職,是有房有車,是養家餬口!”
“所以,到處都是妥協者,而很少有幾個推理者……”郭小芬滿眼迷茫地望著街道,初春的樹枝像睡眠不足者的睫毛一樣耷拉著,每輛駛過的汽車車燈都眼圈發黑,行色匆匆的人們臉上也寫滿了睏倦,然而他們還是成群結隊地從一個起點奔向一個終點,沒有對錯,也無論是非,只是被現實所驅馳的一群妥協者……
曾經,學生時代的我們怎樣鄙視過這些渾渾噩噩的人啊,我們用吹口哨扔酒瓶搖滾樂燙菸頭來捍衛我們絕不妥協的清醒,而現在,我們卻變成了我們曾經嘲笑的他們……
姚遠,難道你已經離我如此遙遠了嗎?
有句話,也許早就該說了,而現在,是必須說了。
“姚遠……”郭小芬叫了他一聲,聲音很輕,也很溫柔。
像是被蝴蝶的翅膀觸了一下面龐,姚遠一愣,他看著女友,看到她美麗動人的雙眸裡閃爍著一絲哀傷。
“我想……我們還是分開吧。”郭小芬突然發現,原來她一直以為世上最難說出口的話,真正說出來的時候,竟是如此的簡單、容易和輕盈,“對不起,假如你非要我給你一個理由,那麼我只能說,我們的愛情已經死掉了,我不再愛現在的你了。”
我不再愛現在的你了。
就在這一瞬間,姚遠突然感到動脈的血液像從高壓水龍中噴湧而出,狠狠衝了一下心臟,燙得他眼淚差點流出來,從大學到現在,這麼多年,和郭小芬在一起的一幕幕景象,無論花前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