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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距離的森林裡,沒有鄰居見到她,家裡沒有車,所以她不可能跑去別的地方,因為丈夫把車開走了,而且小徑上也沒有腳印。”

“腳印?”

“那邊的山上還在下雪。”

一杯啤酒砰的一聲放在哈利面前。

“哈利?你還在嗎?”

“我還在,我在思考。”

“思考什麼?”

“那裡有雪人嗎?”

“什麼?”

“雪人。”

“我怎麼知道?”

“去看看就知道了,你馬上開車來主街的甘納洛斯購物中心外面載我。”

“不能明天再去嗎,哈利?我今天晚上排了一些節目,這個女人又只是失蹤而已,沒什麼好急的。”

哈利看著啤酒泡沫滿溢位來,像蛇一般沿著啤酒杯外緣盤繞而下。

“基本上……”哈利說:“這件事急得很。”

約翰尼·卡什的歌聲逐漸淡去,一個肩寬膀圓的身影走出大門,酒保驚訝地看著吧檯上動也沒動的啤酒和一張五十克朗紙鈔。

“希薇亞不可能就這樣離開的。”羅夫·歐德森說。

羅夫很瘦,換句話說,他簡直是皮包骨,身上穿一件法蘭絨襯衫,釦子扣到領口,領口上冒出枯瘦的脖子。他的頭讓哈利聯想到涉水的長腿水鳥。他的一雙手十分窄小,從袖子裡突出來,長長的手指骨瘦如柴,不斷地捲曲、扭轉、絞擰,右手指甲被銼得又長又尖,有如爪子。他的眼睛大得很不自然,臉上戴著一副樸素的鋼質圓框眼鏡,鏡片頗厚,這種眼鏡在七十年代的激進分子間廣受歡迎。他家中牆上貼了一張芥末黃的海報,裡頭是印第安人扛著一條蟒蛇。哈利認出那張海報是加拿大歌手約尼·米切爾的唱片封面,屬於嬉皮石器時代。海報旁掛著一張墨西哥女畫家弗麗達·卡洛著名的自畫像復刻板海報。一個受苦的女人,哈利心想。那是一張女人挑選的海報。地板鋪的是未經加工的松木,屋裡的光線來自老式石蠟燈和褐色陶土燈,燈具看起來似乎是自制的。牆角倚著一把尼龍弦吉他,哈利心想那應該是羅夫的指甲之所以銼成那樣的原因。

“你說‘她不可能就這樣離開’是什麼意思?”哈利問。

羅夫在面前的客廳桌子上放了一張妻子和十歲雙胞胎女兒歐嘉與埃瑪的合照。希薇亞有一雙睡眼惺忪的大眼睛,像是戴了一輩子的眼鏡,卻突然決定改戴隱形眼鏡或去做鐳射手術。那對雙胞胎有媽媽的眼睛。

“她要離開一定會說一聲,”羅夫說,“或是留個話。一定是出事了。”

羅夫雖然陷入絕望,聲音卻依然柔和。他從褲子口袋裡拿出一條手帕,捂在臉上。他的臉又窄又蒼白,鼻子顯得異常地大。他擤了擤鼻子,發出一聲有如小喇叭般的響亮聲音。

麥努斯從門外探進頭來:“警犬隊來了,他們帶了一隻尋屍犬來。”

“那就開始吧,”哈利說,“你跟鄰居都談過了嗎?”

“對,沒有線索。”

麥努斯關上了門,哈利看見羅夫的眼睛在眼鏡後頭睜得更大了。

“尋屍犬?”

“大家都習慣這樣叫啦。”哈利說,暗暗記住必須提醒麥努斯多注意自己的說話方式。

“你們也用尋屍犬來找活人?”羅夫的口氣近乎哀求。

“當然囉。”哈利扯了個謊,沒告訴羅夫說尋屍犬是用來嗅出屍體位置的,它們不會被用來尋找毒品、失物或活人,只專門用來尋找死人,不找別的。

“所以你今天最後一次見到她是四點的時候,”哈利說,低頭看著筆記本,“那時候你跟女兒去鎮上,你們是去鎮上做什麼呢?”

“我去看店,女兒去上小提琴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