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
“手袋不解氣。”
“手錶。”
“不解氣。”
“那你說!”
“頭髮。”
“胡鬧!”
“腰帶。”
“鞋跟。”
“成交。”
“……”
“你得掩護我。”
“還得掩護你……你不是光明正大去報仇嗎!”
“不想給你添麻煩!”
“樊勝美我謝謝你……”
也就是汪曼春了,換成其他任何一個女人,譚宗明都沒法想象自己居然會縱容到如此地步,甚至陪著她一起胡作非為。兩個加起來七十多歲的衣冠楚楚的男女,像小孩子一樣手拉手悄悄溜到宴會廳角落,汪曼春藉著譚宗明高大身影掩護,銀光一閃,手起刀出。正站在桌邊,舉著手機跟人玩自拍的何敏良毫無防備就中了招,啪地一聲輕響,四寸高的細釘鞋跟應聲而斷,踩著防水臺的腳掌比地面還高三公分,她又高高抬著頭,整個人不可避免地朝後折過去。同伴驚得來不及撈她,只能眼睜睜看她pia地摔在地上,幸好裙襬長過膝蓋,四仰八叉時倒也沒有走光。
這一變故把臨近幾桌都驚動了。服務生從四面八方趕過來,好事者紛紛拿出手機抓拍,汪曼春攀在譚宗明肩頭,熱鬧看個沒夠。譚宗明拍拍她,“嘿,我得提醒你個事兒。”
“什麼?”
“你後面好像有個攝像頭……”
汪曼春驚回頭,這才發現自己的一整套動作恐怕早都被收入鏡頭。她和譚宗明對視一眼,一拳打在他肩上,“你怎麼不提醒我?”
“我也剛發現……”
“那還不快跑?!”
“跑什……”話沒說完,汪曼春已經如離弦之箭衝了出去,衝出去還不忘揪住譚宗明,於是他也只好跟著往前。就這麼被她一路拉出宴會廳,跑過走廊轉角,到了宴會廳那幫賓客都看不見的地方,譚宗明使勁兒拽住她,“別跑了!再跑你也一樣下場!”
汪曼春半彎著腰,扶牆喘氣,一邊喘一邊踢掉同樣四寸高的高跟鞋,勾在手裡,對著他直晃悠,“我可以不穿鞋。”
從她拉他開溜起,這事兒的性質好像就變了,瞧她吊兒郎當的樣子,哪裡像剛才那個咬牙切齒的汪曼春……
“我說,你這是報仇呢還是惡作劇呢?”
“當然是報仇。”
“連證據都沒有,當心錯怪好人。”
“崔孺鏡可以沒理由看我不順眼,我錯怪下何敏良怎麼了?”汪曼春瞪他,“怎麼,我冤枉她,你心疼啦?”
“天地良心,我只心疼你,來把鞋穿上,我們該回去了。”
“拍賣結束了,沒意思,不回。”
“那也得跟人打個招呼道個別……”
“會被抓現行,不回。”
“喂——”
一個沒抓住,滑不溜手的汪曼春又跑了,一手拎著裙子,一手提著鞋,赤著腳好像午夜十一點五十五分的灰姑娘。她穿過金碧輝煌的酒店長廊,穿過樹影搖曳的空中花園,穿過西裝革履環佩叮噹的男男女女,和一個又一個端盤子推平車抱花瓶的服務生擦肩而過,最後跑進電梯。譚宗明緊跟在她後面,搶在電梯即將關上那一秒擠了進去。
電梯裡再無旁人,他和她你看我我看你,再看看電梯四面鏡子裡無數個大大小小自己,一齊爆出大笑。
“你也不回去了?”
“我也怕抓現行。”
“咱倆是不是挺過分的?”
“你剛知道?”
“好像還挺幼稚的。”
“那是你,別帶上我。”
“譚宗明,鞋跟可是你提議的。”